这将是属于地方官场——可能还牵涉到许多宗室——的大地震,但是与号称从不参与地方事务的黑鸦军,再无关系了。
文正封了船厂,带人留在那艘铁甲火船之上,由最擅水的横波与赶到的海防营水师们,在大海中找了大半天。
却只找到了二当家的尸首。
心口与喉咙上,各有一刀。
而顾绮,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算好消息吗?”蓬莱看着靠在船头火炮之上,脸黑得滴墨的文正,将装着烈酒的水囊扔给横波,低声问。
“算。”横波喝了口酒暖身,笃定道。
几人等了一会儿,谢霁和平七叶乘坐水师的战船,来到了这里。
远远的,谢霁就看见了那艘铁甲火船。
之前只在画中见过的,先镇南侯的心血。
这念头闪过,他的心口忽得一疼。
侯爷,先生,你们看见这一切了吗?
两船靠近,他跳过来,抚摸着簇新的火炮,环视一周,皱眉道:“顾贤弟呢?”
……
待文正说完始末,心力憔悴的平七叶顿时就晕了过去,而谢霁的嘴唇轻颤着,只盯着大海,一言不发。
两个多月潜藏在海岛之上,他消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减了之前的温润,多了份沉静与内敛。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眉梢里,添了些许凌厉的杀伐之气。
文正双膝跪地,俯首道:
“殿下,是末将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谢霁摇了摇头,侧身单手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不怪你……既然是她的安排,自然就是周全的,所以她肯定还活着。”
只有说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
文正看了他一眼,殿下与以前,真的不同了。
不过半年的时间。
他垂下眼睛:“是,大人吉人天相,必然平安。”
谢霁笑了笑,而如月已经过来,拱手道:“殿下,平姑娘醒了,只是哭得厉害。”
谢霁点点头:“你们照料好她。”
“殿下放心,新令陪着,属下不如她会安抚人。”如月笑道。
这八个人中,如月和新令两个是女子。
谢霁看了她一眼,回头对文正道:“就是你开的头,我如今不是殿下,你们这称呼趁早改了吧。”
文正恭敬道:“是,公子。不过末将觉得,就算如今改了,过几日还要改回来,折腾。”
谢霁瞥了他一眼。
“胡闹。”
“公子教训得是,三岁看老,这脾性改不了了。”文正正色道。
谢霁没忍住,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文正也跟着笑了一下:“公子笑了,末将就放心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退下了。”
谢霁点点头,没再说话。
顾贤弟只是离开了这里,将一切还给了林昭而已。
他心中告诉自己,顾贤弟那么聪明伶俐道人,不可能出事的。
可是他却无法控制微抖的手。
大海茫茫,海水冰冷,而她是个怕冷的人,就那么跳进大海之中,会生病的吧。
这不是还原一切的好办法,文正他们将这些人杀得无一活口,船工们亦都晕过去了,自然不会有人看见。
她只需要悄悄离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