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听罢,心内无数的感慨,最终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也更明白为何安儿以姓氏为耻,以本家为耻。
“所以……晏怀真的是因为查到了东西,才会被灭口呀。”她喃喃道,“那你可知道,令堂告诉了他何事?”
安儿摇摇头:“这事情恐怕除了我娘和晏怀,再没人知道了。”
顾绮复又低头,看着炭盆中的火,沉默片刻方才道:“不对,一定还有第三人知道。”
安儿看着她。
“背叛晏怀的人,不然就算那些人觉察晏怀在查他们,也不当知道是令堂说的。”顾绮笃定道,“所以必然还有第三个人,这人极可能身居高位,而且还是他极信任的人。否则,晏怀没道理将如此细节都告知。”
安儿攥紧了拳头,是呀,这事情背后,从不是一人或几人。
“大人,能想到何人吗?”他问道。
顾绮摇摇头:“想不到,我对京中人事不熟,不如待事定之后,直接问苏十九的好。”
安儿心中明白,点头道:“是,小的已经等了三年,再多等三个月而已。”
顾绮对着他嫣然一笑,掷下了火钳子:
“你放心,令堂的安息之所,定然不会被他们毁掉的。令堂的仇恨,也定然会讨回。”
安儿点点头:“我知道,八十里客栈里,大人冲下来救我时,我就知道,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林昭,来海盐县的目的,定然是那些事情。”
那些人盘根错节,如枝蔓缠绕,任何调查稍微触碰到他们的边缘,就会像是投石入水,被他们觉察。
但林昭,纵然是个假的,依旧走到了这里。
而在见到她之前的怀疑与猜测,都因为那一瞬之间,变成了信任。
很奇妙的直觉,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顾绮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摇头叹气道:“苦肉计,也不用非往死人的路子去吧?现在想想,我还后怕了。”
安儿笑了笑:“不要紧,只要能帮上忙,我这一身骨肉,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顾绮顿时皱起了眉头,仰头看向他,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隔着火盆将他的下巴挑了起来。
“令堂遗命,可是让你好好活着呢。苏十九算个什么东西?你的骨肉,是你娘十月怀胎养成,所以,莫再摆生无可恋脸了,想点儿开心的,你弟弟,快要回来了了。”她很严肃地教训道。
安儿没听过这样的话,愣愣地看着她,都忘记了躲开。
“我弟弟,如今还好吗?”
“嗯,好得很,还是大当家呢,”顾绮笑道,看着安儿傻乎乎的表情,“苏十九是马前卒,自然也是事败之后的挡箭牌呀。”
安儿明白这话中含义。
“大人,我弟弟是天生的聋哑,根本不知事。若是他没有死在水师攻岛之时,能否请大人在事定时为我求情,让我代弟问罪?”他恳求道。
顾绮摆摆手:“不,你们兄弟没罪的,而且就算打起来你也不必担心,谢兄在岛上了,会护下他的。”
安儿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忍不住反问道:“谁?”
怎么又是那位前任太子?!
……
而当次日,顾绮在谢霁的落脚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幺儿时,幺儿的反应,简直与安儿一模一样!
哦,不对,是翻了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