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亦病倒,免了各宫请安。
只有太后最近喜气洋洋的,频频举办宴席。
太后与皇后,两宫不和这事儿,是连京城中最普通百姓都知的小秘密。
综上种种,京城众人自觉看清了一起。
这是养病吗?
这是打算废太子吧?
因晏怀之事,君臣父子早已离心,这两年昭明帝屡屡斥责太子“优柔寡断”,现在看怕是谢霁这太子,过不了今年去。
至于鸯儿君面未见就被遣到西郊的消息,在她还没出紫禁城时,就传开了。
黑鸦军京畿卫三所左令长——据说还废了胳膊——去保护个被扔在京郊的待废太子。
各路人马一拍脑袋,纷纷决定盯紧了鸯儿即将空出的位置。
凡此种种引得京中风浪四起,唯独鸯儿是浑然不觉的平和,先见过陆将军,再点了本所十二个靠得住的军士,往西郊去了。
待到了庄子上后,鸯儿先看见的,是歪派着站在庄前的两个守卫,脸上还围了个白帕子,正大声议论着哪家的妓子歌唱得好。
忽见一队黑鸦军过来了,为首的还是鸯儿,腿一软,双双跪下道:“见过令长大人。”
鸯儿秀气的脸已经绷紧。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殿下得的还是时疫?竟让你们把这丧气的东西都带着了?还有两个人呢?”
“在,在后面……”那二人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了。
“都捆了,扔柴房里。”鸯儿不耐烦听,直接吩咐道,“你们分作两班,将这里守好了,里面的事情不得传出去,外面的事情也不许传进来,否则,军法从事。”
“是!”十二个军士答得整齐划一。
鸯儿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说是个庄子,其实不如说是个独门独户的宅院,统共五间房,除了三间有年头的砖瓦房之外,还有两间茅屋。
鸯儿看了一眼在院中,弯腰弓背的哑仆,站在门前拱手道:“殿下,黑鸦军,鸯求见。”
“进来吧。”
声音稍微有些萧索之意,但全无病气。
鸯儿推开门的瞬间,屋子里药味儿和霉味儿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轻咳了一声。
屋中的陈设,还不如六凉县时落脚处的雅致。
被人看做将成弃子的、据说病入膏肓的谢霁,正站在书桌前,负手而立,看着初一写大字,神色平和得仿佛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初一的模样很认真,但墨都写在脸上了。
至于那字,歪着的、趴着的、躺着的。
自幼从名师的太子,带徒弟的水平,实在是……不堪入目呀!
这想法在心头闪过,鸯儿却觉得自进京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
还好。
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