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村口,恰有几个小孩子躲在个篱笆墙后面,拿着破布连起来的长竹竿儿,想要捅一户人家伸出来的枣树上,已经不多的几个枣子。
忽得听见有脚步声,几个孩子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的人是顾绮和平七叶时,便都不怕了。
甚至有两个年纪最大,个子更高些的男孩子,上下打量了平七叶一番后,继续心无旁骛地打枣子。
平七叶权当没看见。
顾绮垂下眼帘,看着地上二人并行的影子。
这几个孩子,前天的时候还来这儿,看平七叶制药,和自己说笑。
而今天,便是如此情景了。
她正唏嘘的时候,身后有稚嫩的声音喊道:“神医!大哥哥!”
她二人一起回头,就见其中一个孩子跑过来,把打下来的枣子塞了几个在她们的手中。
“可甜了……”
孩子话尚未说完,那院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
“小兔崽子们!看我不撅折你们的爪子!”
这一嗓子嚎得村中的狗都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一个大汉举着扫把跑了出来,偷枣成功的孩子们哄笑着跑散了,只剩顾绮和平七叶,一人拿了三颗枣子,眼看着跑的跑,追的追,卷起了村中土路的尘土。
喧闹与暖阳,配上村中各家烟火,便是人间了。
平七叶展颜笑了,吃了颗枣子在口中,笑道:“我不后悔的。”
顾绮哈哈地笑了出来,心情也好转了。
高兴自己只是一时小人之心,度群小君子之腹。
“是吧,”她说着,扔了枣子在口,有些干涩的口感,不算十分好,但确实甜。
“果然挺甜的。”她认真道。
平七叶笑着推开了院门——闲汉们自然早落荒而逃了——屋中一切如常,没人碰过。
“算日子,明天船家就回来了,后天他们回来接我,到时候我便不能照料你了。”平七叶将药篓放好,取出个小包袱在桌上摊开,“这里面有三套换洗的男装,这是金疮药,这是跌打药酒,这瓶子里有十个丸药,若是重伤,或可续命送医。这是四条月事带,藏在这里面,一般人不会翻的。”
身为医者的平七叶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顾绮一穿越分子,被她说得崴了一趔趄,意外脸红了。
平七叶皱眉看向她,一副大姐姐的模样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子此事人人不同,常有不舒服,若是讳疾忌医反而不好。你再如何男装行走,也要注意调理才是。”
顾绮清了清嗓子,拱手笑道:“是了是了,多谢神医姐姐。”
古代的平神医给现代的顾义士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自觉尽到了医者之心,便心满意足地去准备晚饭了。
而顾绮则将行囊收好,仰倒在竹床之上,放松着基本已经痊愈的右脚踝。
平神医果然是个极好的人。
平太医既然能养出这种女儿,顾绮着实有些不信,他会是个攀附权宦的恶劣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