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凡不明白,薛凌风仍是摇头。他没有告诉过外人他和双飞的那段过去,别人都以为他们一开始就只是主人和影卫的关系,今后也只会是这样。可他跟双飞在一起待久了,就觉得这十年的分别和折磨没有改变过他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和那些稀薄的回忆一模一样。
“他真的没变。”
薛凌风只是重复了这句话。怎么办呢,他既然没有被改变过,那么这十年来受到的伤害一定就更深。
“庄主,您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影卫了吧?!”
余凡看着薛凌风,一脸的担忧和不安。薛凌风看着他,想了一会,“你别担心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薛凌风走出门去,他知道,他已经向双飞要了太多的时间了,他该做一个决定,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如果一定不能接受,就还是要按照说好的,给他自由。
秋天的天气总是很突变,忽冷忽热。破天荒的,薛凌风感染了风寒,他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一病就发起烧来。
头两三天的时候,他一直躺在床上昏睡。
昏睡,就是既没有彻底的睡着,也醒不过来。
秋风吹着树叶一片一片的凋零在窗外,薛凌风有时候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能听见叶子落地的声音。
他甚至还听见有人在叫他“风风”。
一遍一遍的喊他,直到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睁开眼。
但是他每次醒过来,都会看到桌上摆着药,还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仿佛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知道是谁送的。
影卫不能进入主人的房间,每次的药都是送到门口,然后再由侍女送进去。
薛凌风把药端到口边,闻了一下,苦苦的味道。当年的约定,那个人还遵守着,不管命运怎么改变,他始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对自己好。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送了东西就快滚!”
门外传来侍卫喝斥的声音,薛凌风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的一角,正好看见侍卫正把他的影卫往院门外推。
一个婢女到是动了些恻隐之心,拦住了侍卫,走过去说道:“双飞,你别送药过来了。庄主的习惯是从不吃药的,你送来了,他也只会倒掉。”
他的影卫还是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朝自己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像是很想进来看看。
“快滚快滚,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侍卫不耐烦起来,用力把人推了出去,转身就把大门关上了,然后又对着那婢女甩手:
“你不知道吧,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靠屁股的人,又脏又恶心!”
“你别这样,你这样跟他说话,他要是告诉庄主你就没命了。”
“告状?你还不知道吗?影卫连告状都不会!他们,”又高又大的侍卫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们没有脑子的!”
“你看他像没有脑子吗?没脑子还知道给庄主送药?你还是小心点吧!”那婢女白了侍卫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
薛凌风站在窗帘后面,手里还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他原本是准备打开窗户把药泼出去的,十年前的那场教训早已让他再拒绝吃任何药。
可他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手下的人居然是这样对待那个男人的。
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过。
薛凌风抬手将手中的药喝了下去,十年了,那苦涩苦涩的味道又一次灌满了他的胸腔.
第二天,双飞再过来送药的时候,站在薛凌风门外的侍女说,庄主要他自己送进去。双飞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指了指门,露出一些惧怕的神色。
双飞进去的时候,薛凌风正靠在床头,看着他。见他进来,便招手让他过去。
“主人。”
双飞走到床边,把药递过去。薛凌风的精神好些了,只是看起来脸色仍然很差。
“坐这里。”
薛凌风接过药,让双飞坐在他身边。他抿下去了一小口,然后又抬手摸上他的影卫的脸,“我们小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我吃药的?”
他的影卫静静注视着他,看得认真却不发一语。
薛凌风有些心疼的轻轻摸他,“双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们那样对你。”
双飞想到刚才进门时婢女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薛凌风指的是什么。大概昨天他送药过来的时候,被薛凌风看见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那么窝囊,那么卑贱的自己。
“主人,我觉得这没什么。”
薛凌风抬手将药全部喝完,忽然又拉起双飞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是喃喃自语着说道:“双飞,我是不是该带你走?”
双飞看了一眼薛凌风,又转开头望向遥远阴沉的天际,走与不走,对他来说意义都已不是那么大,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人心里的份量。
“庄主,二护法在外面求见。”
门口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双飞则很快站起来,在薛凌风的床边跪好。
“让他进来吧。”
薛凌风披上衣服,坐直在床头。
余凡进来以后,看见薛凌风的那个男宠正在床边低头跪着,他在心里叹息薛凌风和这个人已经是“形影不离”了!可他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人是长得漂亮,可是漂亮这种东西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
“什么事?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