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吃了,但毕竟没有赶在最及时的时候,就连莫郁华也不敢说绝对没有了危险。苏韵锦在担心害怕中度过了一个星情,直到经期终于如期而至,心中的一颗大石才落了地,暗自庆幸电视里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的苦命情节在现实中出现频率并不太高,可也下定了决心,今后决不能再这么懵懂。
从程铮返回北京的当天起,苏韵锦全宿舍无人不知她有了一个远在北京上学的男朋友,因为他电话之勤,套句舍友小雯的话说,就是接电话都接到残废。以往在宿舍电话最少的苏韵锦经常在床上抱着话机聊到夜深,开始她还有些沉醉在热恋的喜悦中,时间稍长,程铮的黏劲和霸道让她不禁暗暗叫苦。偶尔他打电话到她宿舍找不到人,或者一言不合,就有一顿脾气。
苏韵锦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她一时之间很难适应把所有的生活毫无保留地交付给另一个人。即使是跟沈居安在一起的时候,面对那样一个让自己着迷的男孩子,她依然感觉他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就像两根平行线,无限趋近却不会相交,这让她觉得安全而妥帖。
程铮就不同,他渴望把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给苏韵锦,恨不得两个人互为血肉,同时,他也要求苏韵锦给予他同等的关注,他希望拥有完完全全的她,不留一点间隙,最好连她的梦也是属于他的。
“韵锦,你现在在做什么?”
“韵锦,你在想什么?”
“韵锦,你去哪了?”
“韵锦,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韵锦,你为什么不说话?”
韵锦,韵锦,韵锦!!!
每天每天,他都不断地在问,带着霸道的执拗和孩子气的不确定感。苏韵锦起初也耐下心来哄着他,渐渐地连哄也没有力气,于是便带着点无奈地沉默,可她越沉默他就越追问。苏韵锦觉得程铮就像一团被猫玩乱的毛线球,缠着她,绕着她,让她觉得暖,也让她喘不过气来。
两人分隔两地,一南一北,距离甚远,只要一有闲暇时间程铮就会往苏韵锦这边跑,时间紧张的时候,他周五过来,星期天就回北京。苏韵锦心疼花费在机票上的钱,不打折的时候,往返一次几乎等同于她一整个学年的生活费,要是妈妈没有嫁给叔叔,她们母女俩不知道要打多少零工才能凑够这笔钱。程铮却始终满不在乎,他自小长在经济宽裕的家庭,钱就是一个符号,可以换回他想要的东西,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让他渴望的事情。
大四上学期准备结束前,程铮以方便苏韵锦找工作为由硬塞给她一个手机,苏韵锦想起前一次他也是送她手机,她觉得太过贵重,拒不接受,结果那家伙二话没说,当即翻脸地将手机从十八楼的公寓窗口往下一扔的经历,只得收下。这么一来,更方便他随时随地跟她联系,通常苏韵锦每听到他给她设置的专属于他的铃声响起,都是一阵头痛。苏韵锦怎么也理解不了,旁人看来那么傲气矜持的一个人,为什么一旦爱了,会变得这样的黏人。
这一年的春节前,苏韵锦参加了她所在大学当地的大学生双选会,印象中,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出现在有这么多人的场合,人挤人的双选会现场,她头昏脑涨地被汹涌的人潮拥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完全看不到方向,稍好一些的单位更是拥挤得苍蝇都飞不进去,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理性的选择。苏韵锦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投出了几份简历,更不知道究竟有几成被录取的把握,只是在终于走出双选会大门时,呼吸着顿时清新了的空气,深深嘘了口气。
第十一章笨蛋,跟我回家(2)
程铮自然不必忍受苏韵锦这番折腾,他的学校名气大,选择的余地自然也大,更何况他的专业正当热门,在校表现出众,家里颇有背景,要找个好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在就业意向方面他似乎受父亲影响更多些,一心学以致用地往技术岗位跑,反倒对母亲这边从商的事业全无兴趣。他父母甚为开明,也不勉强他,由他去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希望他在选择工作地点时能回到父母身旁,毕竟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而且,他父亲担任省建筑设计院院长兼党委主记一职,为他安排他想要的岗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程铮却明确表示自己不打算回到家乡,他对苏韵锦也是这么说:“靠老爸有什么意思,何况回去后要忍受他的唠叨。还不如留在北京自在。韵锦,等你毕业后一过来,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事实上,苏韵锦也不愿回家乡,但她更想留在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南方都市,在这里,她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外地人,很自然地融入到这个城市的脉搏中。她也对程铮表达过这个意思,但程铮只是说:“你傻呀,你当然要跟我在一起呀。”
当然要在一起。他说得理所当然,可苏韵锦无法想象自己毕业后只身北上去跟他团圆的情景。她并非不想念程铮,可对未来的顾虑压倒了她的冲动,她不愿意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因为那里除了程铮之外,她一无所有,假如失去了他,她将无路可退。苏韵锦觉得悲哀,她怎可以在一段感情如火如荼时如此思前想后,她发现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自私。
更让苏韵锦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双选会当日天女散花般撒出的求职简历竟然部分有了回音,其中甚至包括有一个她心仪的中外合资日化用品公司。她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参加了该公司的初次面试,没料到负责本次招聘的主管人员对她内敛沉静的气质颇为赞赏,由此笔试、复试一路过关斩将。当苏韵锦与该公司签订了就业协议之后,系里负责就业的老师和班上的同学都为她感到幸运,在这个大学生越来越廉价的社会里,能顺利签到这样一个单位是值得庆幸的。苏韵锦自然也高兴,但她更不安,简直不敢想象程铮知道了这件事后会作何反应。
横竖躲不过,所以晚上程铮打来电话时,苏韵锦便索性将已经签了协议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说你签了什么?你再说一次。”从程铮的语调里还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苏韵锦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无奈只得重复了一遍。
他果然大怒,“苏韵锦,我发现你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苏韵锦还想辩解,但程铮已经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苏韵锦连忙回拨他的手机,他哪里肯接,连拨了几次,他索性关了手机。
苏韵锦知道以他的脾气,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心想不如由着他去,或许过了几天,等到他发完了脾气,她再好言几句,事情也就过了。可是,两天,三天……直到第五天,程铮也没有给她打过半个电话,苏韵锦开始意识到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再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统统不予理会。苏韵锦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的,她问自己,如果早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还会不会一意孤行地想要留在这座城市?其实她签下就业协议的时候并没有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