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了头,问道:“干嘛?”
“你先前说昨天刚从云南回到北京?是飞回来的?”
“哪儿呀,我们导师怕死得很,怎么会坐飞机,而且学校怎么会批那么多的经费,坐火车回来的,差不多四十小时,差点没闷死我。”
“你是不是大前天从昆明上的车?kxx次?”
“咦,你怎么知道?”程铮笑着端了杯水朝她走来。
一股凉意沿着她的脊背往上爬,连声音都开始虚浮,“多少号车厢?”
程铮边把水递给她,边侧头回忆:“嗯……好像是14号车厢。你问这个干嘛?”
苏韵锦接过他手里的水时,手指无意识地碰触到他的手,大吃了一惊:“你的手为什么那么烫?”
程铮觉得有些好笑,“我刚端了杯热水,手当然烫。”
她不理会他的话,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试,一样的烫。程铮把她凉透了的手抓了下来,疑惑道:“你干嘛呀?”
苏韵锦用力甩开他的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知不知道就在跟你同一辆车的16号车厢发现了一个发病期的非典病人?”
“非典病人?”程铮愕然,然后脸色慢慢地沉下去,“你怕我传染给你?”
“你……我就说了你是个疯子!”苏韵锦在客厅里急着转了一圈,“有没有体温计?你这几天有没有咳嗽、头痛、不舒服?”
见他只懂得摇头,她索性一把拽起他的衣袖就往外拖。
“去哪里?”
“医院。”苏韵锦什么话都不想再说,只紧抿着嘴拖着他往前走。
“我跟他又不是一个车厢,哪有这么容易传染上。”他无奈地说。
“闭嘴。”苏韵锦连拉带拽地将他带上计程车,一路朝医院开去。
程铮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到医院后乖乖做了检查,医生认为他确实存在低烧的症状,又跟患病者同乘一列客车,当即要求他留院观察。
程铮一听至少要留院七天,立刻就急了:“用不用那么夸张呀,三十七度七都要住院观察?”
“你这个人有没有分寸,如果真的出了事,有可能会死你知道吗?”苏韵锦眼里隐隐有水光流转。
程铮这时却笑了,“你在担心我。”
“不可理喻。”她不再理他,只专注于问医生需要办理的手续。医生同时也给她测量了体温,虽然一切正常,但由于她也跟程铮有过近距离接触,所以要求她回去之后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有不适,立刻向医院反馈。
第十章倾城之恋(1)
程铮在医院里待了七天,苏韵锦心中的两个自己就争斗厮杀了七天。一个声音在问她:苏韵锦,当感觉到他有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那种欲哭无泪的恐惧和绝望是出于对一个你不爱的人的关怀吗?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你的手为什么在抖?跟失去他的可怕相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你在为你的软弱和感情用事找借口。你明知道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他跟那个非典病人并没有很直接的接触,很可能只是一场小的伤风感冒。凭借他的家庭背景和章家的这层关系,他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你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你放任自己,走错了一步,就再也收不回脚了。
两个声音都义正词严,据理力争,苏韵锦疲惫不堪。程铮在医院里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诉说自己被“囚禁”的委屈和无聊,听苏韵锦在电话里的反应始终是淡淡的,再想起入院前她明明对他那么在意,怎么也摸不准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程铮住院的第二天,苏韵锦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原来,前一段时间,叔叔害怕受到非典的波及,觉得在小县城里也不安全,便带着一家三口回到他附近农村的老家,那里交通闭塞,绝少有外来人口,是个避难的好地方,这也是妈妈先前没能跟她联系上的原因。
“你不会怪妈妈事先没有及时通知你吧?”妈妈有些犹豫地问。
“怎么会呢,你没事就好,先前联络不到你,我还担心来着。”
苏韵锦是真心的,她不怪妈妈,只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