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循很痛快就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宋子循完全是在手忙脚乱中度过。
莞儿哭得太激烈,虽有青荷安嬷嬷等人上前帮忙,他还是折腾了半天,等杜容芷好容易把一碗药全喂进去,他的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后背上,连额头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小家伙却还不依不饶,揪着他的衣襟哭得声嘶力竭。
宋子循手足无措地抱着她,“乖,不哭,爹爹抱。莞儿不哭……”却没有任何效果。
杜容芷叹了口气,把碗交给青荷,“还是妾身来吧。”
宋子循面上一热,只好讪讪地把女儿送回去。
莞儿在母亲怀里又哭了一会,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杜容芷便抱着她轻轻摇晃,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般又过了一炷香功夫,小东西才终于安静下来。
忽听宋子循问,“你刚说……她每回吃药都这样么?”
她才恍然想起宋子循还留在屋子里。
“嗯。”杜容芷轻轻应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淡淡道,“昨夜里烧得厉害,药喂了几次都吐了出来,最后嗓子也哭哑了……今天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杜容芷说着目光云淡风轻地朝他瞥了一眼,“爷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妾身一个人也应付得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宋子循听在耳朵里却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没事……你要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
“妾身不累。”杜容芷摇摇头,再不多话。
屋子里很快归于寂静,两个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谁都没有再开口。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屋子里,怀里很快传来莞儿均匀的呼吸声。
…………………………
莞儿的这场病几乎耗尽了枫清院所有人的心力。
等三天后莞儿的烧终于退下去,众人还来得及松口气,她却有添了新症——咳嗽。每到入夜就咳得歇斯底里,根本不能入睡。
许是身体上的不适,小东西变得格外敏感暴躁,只要稍一咳嗽就啼哭不止,再到后来竟是连乳母都不肯跟了,每天没日没夜地哭,只有杜容芷抱着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如此杜容芷连合眼都不敢,几乎寸步不离地抱着她。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亦如一滴水滚入烧沸了的油锅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竟亲眼看见邱氏在莞儿满月那日偷偷溜回了自己家里!
她的长子前几日刚生了重病,她这时候不想着躲避,居然还敢利用府里办酒席人多事杂之际偷偷回家,莞儿当天晚上高烧不退,谁敢说不是她传了病气的缘故!
宋子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当即把邱氏连同几个知情不报的丫头婆子打了板子在柴房里关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杜容芷可怜邱氏一片慈母之心,又念她素日照顾莞儿还算用心,帮着说了几句,这才落得个全家都被撵出府的下场。
……等莞儿的身体终于康复,也几乎不再咳嗽,已是十余天后的事。
杜容芷强撑了半个月,却在傍年根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