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收回手,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看孙小姐长得肉嘟嘟,怪可爱的嘛……”因想起来,问她,“怎么就姐姐一个人在?小满小芒她们呢?可是又贪玩出去看热闹去了?”
“你当人家都跟你似的。”银杏朝她飞了一记白眼,“今日府里来了好些贵客,前头人手不够,把她们都叫去帮忙去了。”
“哦……我说呢。”喜儿嘿嘿一笑,随口道,“那邱嬷嬷么?今儿个不也是她当值么?”
银杏给莞儿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刚邱嬷嬷家传了口信,说她大儿子发了几天的烧,怕是有些不好……邱嬷嬷把孙小姐哄睡,就家去了。”
喜儿一愣,轻呼道,“她胆子也忒大了吧!”
“嘘!你小声些!”银杏急道。果然就见先前还睡得香甜的莞儿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银杏赶紧柔声哄着,又在她身上轻轻拍了几下,小东西的眉头这才又慢慢舒展开,又睡了过去。
银杏没好气地瞪喜儿一眼,低声骂道,“死蹄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一惊一乍的,再这么着以后不许你进来了。”
“这不是一时没忍住……以后再不敢了。”喜儿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邱嬷嬷怎么这么大胆呢……私自回家已经是要不得了,何况她孩子还病着,要是不小心把病气过给孙小姐怎么办?”
银杏冷笑了两声,“你这话说得倒有趣。咱们家孙小姐是少爷少夫人的心肝宝贝,难道别人家的孩子就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有道是mǔ_zǐ连心,孩子生了重病巴巴地想娘,要是这都不回去探望,还能叫做个人?”她说着凉凉扫了喜儿一眼,“一样是当丫头奴才的,别人不把咱们当人就罢了,没得自己还作践自己,越发活得没个人样了。”
喜儿素来知道银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也不跟她计较,憨憨地笑道,“姐姐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你放心,我再不会跟第三个人说的。”
银杏这才面色微霁,就问她,“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喜儿因想起来,忙道,“上回你绘那两个花样儿笙大姐姐也相中了,想绣在帕子上,叫我来问你要呢。”
银杏白她一眼,“所有的花样儿不都在第二层抽屉里放着么?喜欢哪个,自去拿就是了……从前也不见你这么多礼道。”
“我去了,找半天没找着。”喜儿老实道,“劳烦姐姐再帮我找找吧,笙大姐姐那儿还赶着要呢。”
银杏没法,只得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了给你。”
喜儿赶紧道,“我跟你一道……”
“那不成。”银杏正色道,“邱嬷嬷不在,孙小姐要是醒了找人怎么办?”
喜儿不以为然道,“孙小姐不是才睡下么?寻常孙小姐睡午觉,哪回没一两个时辰能醒得了……再说姐姐赶紧去取了再回来,前后最多也不过一盏茶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
“你倒会说呢!”银杏掐腰骂道,“难不成你就差这一盏茶了?”
喜儿赶紧点头,可怜巴巴道,“我原就出来老半天了,笙大姐姐那爆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待会儿回去少不得还有顿骂等着,要是再耽搁了——”说着去晃她的胳膊,“姐姐就让我一道过去吧……”
银杏叫她晃得眼晕,啐道,“你既怕成这样,刚磨牙的时候怎又不见你怕了。”因想着文笙素日的德性,也知道喜儿所言非虚,只得给莞儿仔仔细细盖好了被子,又把屋里检查了一遍,这才领着喜儿走出房,把门关严实了,一径朝下人房去。
待两人走得远了,才见墙角缓缓走出一穿着淡黄色刻丝灰鼠斗篷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脸上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娇柔娇媚的五官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