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也难怪宋子循心疼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任是谁见了能舍得叫她受委屈呢?
又想起今早上梳妆时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
哎……人比人气死人呀。
于是让紫苏拿了杌子给傅静柔坐下,“我这几日病着,也顾不上你,一切都还习惯吧?”杜容芷一顿,自己先笑了起来,“瞧我,竟忘了傅姨娘原就是咱们府里的表姑娘……自然没什么不习惯的。”
傅静柔扯了扯嘴角。
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表姑娘,如今却成了半主半奴的姨娘……尖尖的指甲刺进掌心里,她柔顺地垂着眸道,“妾身一切都好,让少夫人挂心了。”
杜容芷点点头,“照理,原是该我提点你几句……只是我也是新妇,自己尚且摸着石头过河,也没什么经验可传授给你的。”杜容芷看了看她,意有所指地挽了挽唇道,“不过好在咱们大少爷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儿……这点想必你也已经都知道了。”
傅静柔攥紧了拳头。
她跟大表哥的事她会不知道么?!
要不是她借病缠着表哥,表哥会放着她不顾么?
还不都是因为这个jiàn rén!
“大少爷……”傅静柔脸上红了红,一双眼睛如水波般荡漾,“大少爷确实是极好的。”
杜容芷瞧着傅静柔脸上含羞带怯春心萌动的模样,心说也不知道宋子循都怎么挑、逗人家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对他满意得不行,又想起自己两辈子头一回被他弄的时候都毫无快乐可言,除了疼还是疼……这世上的便宜果然都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般想着又觉得好像自己还是吃了亏,再加上大病初愈,忙碌了一个上午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于是也不耐烦应付傅氏,说了几句就打算打发她回去。
傅氏却红了眼眶。“少夫人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
杜容芷眼皮子一跳——
这是……换戏了?
还不待说话,傅氏已经从杌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小声啜泣道,“妾身知道……少夫人还为了当初在敬安侯府的事耿耿于怀,可是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妾身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啊少夫人!”
杜容芷挑了挑眉。
上次在亭子里没演过瘾,又想跑这儿来故技重施?
感受到一屋子下人从四面八方投过来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杜容芷一脸诧异,“妹妹这是怎么的了?咱们姐妹俩好好说着话,你哭什么?莫不是枫清院哪个不知尊卑的奴才在妹妹面前胡言乱语,给妹妹气受了?若是有,你只管说出来,我替你教训他们!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再没有叫你个当姨娘的受委屈的道理。”
傅氏哭声一滞,半晌才讷讷道,“没有……妾身没有委屈。”
“既然没受委屈,那就别哭了。”杜容芷好声好气地劝道,绝口不提叫她起来。“你这么个玉人儿,回头哭红了眼睛,那可怎么是好?”
“少夫人……”傅静柔可怜兮兮地上前拉了拉她的裙摆,“妾身,妾身是真心想好好服侍您跟大少爷的。”
杜容芷点点头,认真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每句话都像打在棉花上……
傅静柔咬了咬牙,含泪道,“求您让妾身留下来伺候您……妾身知道您病了,几天几夜都睡不好。”
“你有心了。”杜容芷微笑道,“也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我今天确实乏了。”杜容芷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咱们如今做了姐妹,你还怕没有伺候我的机会么……也不急在这一时。”说罢端起茶盏,“青荷,送傅姨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