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澜过去常问自己,丁小野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为他疯魔,为他豁出一切,做尽傻事?正如她妈妈所说,他不过是年轻,又长得好看,但是她爱过的男人谁又差了?为什么她没有办法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同样奢侈的付出,周陶然会充满负累和压力,丁小野却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伪饰。他的“无耻”是因为他不管价格标签上写着三千块的衬衣还是一整间餐厅,只当作那是一个女人最平凡的爱情。他了解,他接受,他让她知道这值得。他是照着封澜的心严丝合缝长出来的妖怪。
“丁小野,遇上我是你的福气。你前世要是妖怪,一定修炼了一亿年。你不肯说爱我,就拼命用行动报答我好了,我也不跟你客套。这辈子你别打其他歪主意了,好好想着我,守着我。就算我再老,再丑,穿高跟鞋,出门前化半小时妆,爱买衣服,涂指甲油,喷香水,吻你的时候蹭你一脸口红,你都忍下来吧。”
“女人就是麻烦,好像只有这样了。”丁小野苦笑,可就连沉默的韩律师都看到他低头时眼角的泪光。
“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什么话就尽快说。”韩律师看表后提醒封澜。
封澜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丁小野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爱我。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丁小野面色略有些尴尬,含糊道:“有必要一直问吗?”
“王八蛋,你说不说!”封澜怒道。
韩律师有一种想找民警要烟抽的冲动,率先走到了门口。
丁小野张了张嘴,“我……”他像是被逼急了,脸红了一大片,“我留了点东西给你,在你化妆台的斗柜抽屉里面。”
封澜理解不了,要丁小野说出那个字怎么那么难。他越不肯说,她越急切地想要从他嘴里撬出答案,仿佛成了两人之间的较劲。难道他是那种尺素传情的人?只是她没看出来?
她回家后第一时间翻出了丁小野说的东西。抽屉里多了几张存折和房产证明,除此之外还有一串钥匙,上面有只老旧的串珠兔子。最让她惊讶的是那本曾属于她的《毛姆精选集》。
任凭封澜将整本书翻遍,只找到两个字,还是她自己留在内封上的签名。她气愤地将书摔到一边,人仰倒在床上,被单擦过面颊,痒痒的,像丁小野嘴里叼着的芦苇从面前扫过。她想起了在水库烧烤那天丁小野引用毛姆的一段话——封澜又爬起来,匆匆翻到那一页,除了白纸黑字,什么都没有。
“女人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还想说服我们,叫我们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爱情,事实上爱情只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我们只懂得情欲,这是正常的、健康的,爱情是一种疾病。”
难道病入膏肓的只有她?封澜的手摸过铅字,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看到书页内侧夹着的一根深褐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