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与人无争,极是个省心的,又勉强也算是做出了些功绩。
礼部众官员便层层将她的名字报了上去。
正好元春的上官升了正六品的管事,元春便占了这个缺儿。
官升一级,成了正七品的书吏。
虽说相较其他人而言升的不多,但元春很是满意。
她前一日刚查出孕信儿来,若升了主簿,公务烦劳反倒不好。
还不如书吏,本也就是抄书的事儿,大不了门一关在里头躲懒便是了。
再说了,生产前后还有好些要告假的日子呢!
元春身子骨儿保养的不错,这胎虽只有一个月,却没什么不稳的。
这日去部里取了新的官服,换了正七品书吏的印信,便来平国公府拜访。
她是崇和五年腊月出嫁的,如今都崇和八年了,原本一直没有喜信。
虽说郝顾氏与郝楠仁不曾怪过她,但元春自己也怕背上个三年无出的名头。
如今沾了安王的喜气,自然是要来感谢一番的。
更不必提她在礼部的轻省日子,要说礼部那些人不是看在安王的份上才对她如此优待,任谁都不会相信。
黛玉正在平国公府。
自林沁封了王,她便成日成日的陪在了这儿。
一则是林沁这胎着实辛苦些,黛玉心疼姑姑,便常来照顾着。
二来,也是因着来客太多的缘故。
林沁犯懒,府里又再没有个能出面待客的女主子——慕容子淑是客,史湘云这个干女儿虽也能算是平国公府的半个主子,奈何她和林沁一个性子,不耐烦这些事儿。
黛玉无奈,也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了。
当然,她也没忘了拉着湘云给她打下手就是了。
元春扶着抱琴的手缓步而入。
如今抱琴嫁给了元春陪嫁铺子里头的一个管事,但元春重用抱琴,仍是将她留在身边。
嫁了人的管家娘子,总比那些妖妖娆娆的小丫头来的好。
黛玉正同林沁说着去岁庄子、铺子里头的收成呢!
许是当真有神仙托生历练的事儿,比起常人,黛玉格外聪慧些。
不说原本就是极好的诗书,这些年连中小三元,旁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尚且及不得,黛玉却仍有功夫管着齐恒侯府上下,外加上帮着打理平国公府的诸多事宜。
“瞧瞧咱们的林妹妹,又能科举又能管家,往后也不知叫哪个得了去!”元春一进门,便笑道。
黛玉今年十三了,正所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差不离也该许人家了。
林沁瞪了她一眼:“我还想着多留她几年呢!”
“再说了,咱们黛玉又能科举又能管家的,还要臭男人做什么?”
元春取笑她:“林家姑姑可别说了。”
“咱们大吴最有名的,抢了男子活儿的,可不就在这屋里?”
“叫我说呀,这事儿还就是一个‘缘’字!缘分到了,良人来了,你还舍得拘着她?”
林沁摇头道:“真是说不过你。”
“也罢,原本想着有一件生意,极是轻省的,要拉你一块儿呢。如今倒是不必了。”
抱琴忙说:“安王您老人家行行好,咱们奶奶正愁吃穿呢!”
元春气笑了,指着她问:“这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了?”
“莫不是要给我侄儿挣一份聘礼?”黛玉笑道,“抱琴这般忠心,元春表姐可要好好儿赏她呢!”
抱琴不过说笑一句,元春自然不会当真生气。
况且她确实需要一份进项……原先来带的嫁妆,除了存下来要留给儿女的不能动,各处的进项都拿来填补家用了。
如今郝楠仁尚未入仕,又要一心备考,家中的嚼用全落在元春身上。
元春倒不介意,毕竟进士入仕的好处摆在那儿呢,她自然是支持郝楠仁的。
只是如今肚子里有了,不等郝楠仁会试、殿试毕家中就要添人口了,能多一份进项,哪还有不乐意的?
林沁见元春没有什么不愉,便将正事儿说了:“说起来倒是一桩没本的买卖。”
“宜和亲王那儿盛产的茜香罗,原先一年也得不了几匹,都是贡品。如今茜香省的人不必担忧冬日的粮食,这茜香罗就产的多了些。”
“圣上便叫她们不必全部上贡,自寻地儿卖了便是……这茜香罗在茜香本就卖不上价钱,倒是在京中颇有名气。慕容红苓便同我商量了,她每个月派人送茜香罗过来,在咱们的绸缎铺子里售卖,红利平分。”
“左右你的嫁妆里头也有个绸缎铺子,跟着卖一些,总也是个进项。”
元春是知道茜香罗的,荣国府也只有一条,还是北静王所赠。
这东西原本金贵,又不易得,大家也只能拿来作汗巾子。
若是放在铺子中售卖,想来会有不少人家愿意买回去裁几身衣服。
再不然,像宜和亲王那般,拿来作车帘子作门帘也极是好看。
元春略一思索便应下了,又笑道:“去岁你们家四喜临门,倒叫我沾上喜气,来了个三喜临门了。”
黛玉立刻便明白了,笑她:“可不是?这升官发财生孩子的好事儿竟全赶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