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昀那话一说,能请的闺秀本就没剩下多少。
又有几家借故推了的,不论是为着什么,既然人家无意结亲,金太嫔也不在意。
应了能来的闺秀里头,金太嫔最看好的,便是贾氏元春。
薛氏宝钗次之。
这两人虽都是出身不高的,但胜在自个儿争气!
一个贾元春,头一个女秀才!
虽说先前的功名都是纳捐得来的,但好赖也是大吴女子文举功名最高之人!
一个薛宝钗,县试第十,却胜在年轻。
自个儿逐级考出来的,到底比纳捐来的要好上许多。
而金太嫔如此看重功名,还是为的司徒昀。
自那年司徒昀离京,金太嫔算是看透了,老圣人就是个薄情的!
甭管儿子听不听话,除了司徒昭,他一概不在意。
如今儿子回京,单靠老圣人是靠不住的!
而当今圣上……
司徒昭八岁上头就去了西北,不等他回京,司徒昀便被送去了北城。
论起来,当真是没什么兄弟情分在里头。
虽说司徒昀封了忠信亲王,但亲王和亲王只见也不一样呢!
早年间义忠亲王闹成那样子,如今与老圣人说开了,却能常常在老圣人和圣上跟前露脸。
与安安静静的比起来义成亲王,亲疏立现!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司徒昀的脾气更像义成亲王一些。
但金太嫔岂会允许自家儿子就这么随了义成亲王去,就此泯然众人?
娶个好儿媳妇儿,此事便显得格外重要了。
如今女子也可入仕,将来亲王妃须得在朝堂上立足,才能更好地帮衬着府里。
金太嫔这般想着,看着元春叹了口气。
一身丁香色,在冬日里头本就黯淡了,却还披了件蟹壳青的斗篷。
得亏这斗篷上绣了几朵红梅,不然,在正月里头穿成这般却是失礼了。
只是这人往这绿萼红梅旁一站,斗篷上的花儿绣的有千般好也不显了。
贾家的境况她也知道,毕竟她也是西宁公府出来的。
人各有志。既然贾元春志不在此,她也不会去强求。
既如此……
金太嫔上前拉过薛宝钗的手,笑吟吟的拉起了家常。
“我听闻,薛姑娘是女科举头年的县试十名?”
薛宝钗谦虚道:“承蒙几位考官不嫌弃,点了我的答卷入了头十名。”
金太嫔又问:“十名已是极好了。对了,今年的科举,仿佛薛姑娘没去?”
这可得解释清楚了!
若是叫金太嫔误以为自己是因病耽误的,留下了身子差的印象,那可没地儿哭去!
宝钗忙说:“我县试时,字儿到底写的差了些。安国公便叫我每日在家临二十张大字,把字练好了再去府试也不迟。”
这话说得巧,明着看是解释了,今年科举不去是林沁叫她练字的缘故。
实际上,一来说了,自个儿县试若非字迹叫人看出来了,定不止前十;二来,也暗示了自家与安国公是交好的。
果然,金太嫔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追问道:“明年是不开考的,你后年可是要去考了?”
宝钗答道:“定是要去的!元春表姐如今可是头一个女秀才了,我们几个做妹妹的,也不能半途而废啊!”
“几个妹妹?”金太嫔疑惑道。
“我一个,迎春表姐、探春惜春两个表妹,还有齐恒侯府的林妹妹、礼部尚书家的陈妹妹。”
“我们隔几日便有一块儿读书的时候,或在齐恒侯府,或在平国公府。”
金太嫔听罢,心中先叹了一声。
安国公好巧的心思!
大家闺秀读书的不少,读到能考科举的本就不多。
女子中,如今能靠着科举入仕的,怕也就这几家了。剩下的或是火候还不够,或是年纪极小刚启蒙。
等几年这几个姑娘上了朝堂,别人只怕刚开始考呢!
越是青黄不接,这几人便越是能得重用!
更何况,凭着她们如今这几年这份同窗情谊,到时互相扶持,将来成就必不会太低!
金太嫔是打定了主意了,便又开始关心起剩余几人来。
毕竟是请来赏灯的,好歹做做样子。
其中她关心最多的,自然是贾元春。
即便做不得儿媳妇,便是看在当年四王八公的面子上,也得多问上两句。
“几年不见,元春你出落得是越发标志了。你母亲可给你相看人家了?”
这会子几个姑娘都在那头赏灯呢,金太嫔也就不同元春见外了。
再一个,元春自个儿都二十有四了,长辈问一句亲事,也算不得失礼了。
“母亲只盼着我嫁的好些,看了许久都没成。”
元春在宫中也是得过金太嫔的照拂的。如今既然摆明了没有入忠信亲王府的心思,说起话来便也少了许多客套。
“我倒是盼着,门第不必太高,是个肯上进的便好。”
金太嫔倒是有些个做媒的心思,只是她刚出了宫门没几天,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回头我叫昀儿留意着,若有好的,定留给你。”
“那可就谢谢太嫔了!”元春便承了这个情。
即便不接亲,借着金太嫔的关系,与忠信亲王府的来往可不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