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言怅然叹了口气。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出了宫。
好也罢,歹也罢,自此以后,同这个囚笼一般的一方天地终于是没了关系。
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言丫头,甭怪哀家心狠,哀家也是没可奈何。你说你姨娘同萧从景府上的妾室像是同一个人,哀家虽不愿可也不得不将你认作前朝郡主。这事儿,倒也不能凭借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你自幼长在秦府,秦家人对这事儿可不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么?你且在宫外好好候着,哀家派人去秦家询问,若是——若是你真是萧从景的女儿,那哀家也只能将你远远打发了,若你只是秦家女儿,蘅言,”太皇太后抚着她的发髻,低声询问她:“你可愿再入宫?”
如果只是秦家女儿?
可是那人在意的,本也不是她有可能是前朝郡主这事儿,那人在意的,却是她曾同纪尧风“同窗”的那些子虚乌有。
蘅言摇摇头:“不了,老祖宗,奴婢福薄,受不住宫里面儿的大富大贵。奴婢只愿以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哪怕是嫁给个贩夫走卒,可只要俩人相互信任,彼此嘘寒问暖,知冷知热,奴婢就知足啦。”
太皇太后难过的点了点头。
蘅言笑笑,换了欢快的笑意:“奴婢能够在老祖宗跟前儿伺候这么一阵子,奴婢就已经知足了,这辈子居然还有这福气,奴婢已经没什么求的啦。”她见太皇太后终于有了些许欣慰笑意,又说道:“不过,临走前,奴婢还有件事儿求老祖宗。”
“说吧。”
“纪尧风纪大人,为人耿直,平素最爱直言上谏,万岁爷挺不耐烦他的。可奴婢觉得纪大人是个好官儿,”蘅言伸伸大拇指,哀求道:“奴婢求老祖宗以后能护着点儿纪大人,若是万岁爷哪天瞧不惯他,想要办了他时,还望老祖宗能劝着点万岁爷,可别感情用事。”
纪尧风曾在太皇太后寿宴上,送了张白纸,然后借着军机处苗坤的一百零八颗南海珍珠穿成的寿字,又借助了日光,呈给了老太太瞧,名曰:借花献佛,祝真佛万寿无疆。
这一句借花献佛,可是让太皇太后高兴得,比收到那一八零八颗南海珍珠穿成的寿字还要高兴。
所以老太太平时也挺喜欢那个清贫孤傲的大才子的。
蘅言这么一说,她倒也没多想,想着可能是平时皇帝给蘅言嘀咕过纪尧风的什么不当之处,便笑着应下了。
如此,到用过午膳,庄太妃的肩舆才出宫去,蘅言扮作庄太妃的小宫女,随着也出了宫。
庄太妃的肩舆打重华门过,到了门口,例行检查时,却出了岔子。
守卫不放行,说是庄太妃入宫的时候带了四个丫鬟,这出宫的时候怎么多了个。
这群御林军是皇帝亲兵,就是皇亲贵胄,也不敢造次。
庄太妃急得直挠头,也说不清怎么就平白无故多了人。想是平日里从没这么干过,所以也没在意。
正急着,皇帝跟前儿新近提拔的二总管李全捧着拂尘过来,见状呵斥那群守卫:“狗娘养的杀才!老太妃的肩舆也敢拦着?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有这个闲工夫,还不赶紧备好,一会儿万岁爷要打这儿过,带姮妃主子出宫一趟。”
那守卫觍着脸恭维的笑,忙闪开了。
庄太妃差人打赏了李全。
李全笑道:“这可不敢当,太妃娘娘折煞奴才了。”
庄太妃瞧蘅言一张小脸儿煞白,不由得心疼,招手唤了李全近前回话:“你们万岁爷带姮妃主子出宫作甚?”
李全拱了拱手,笑道:“这不是姮妃主子有了身子,万岁爷体贴着,亲自带了姮妃主子回秦府省亲么?”
果然是夏侯家的男人,够薄情!
庄太妃冷哼一声,聊下轿子帘,吩咐肩舆出了宫。
瞧不见肩舆了,李全才软着腿跪在地上,擦了擦额间冷汗。
这边蘅言出了宫,那边太皇太后也得到了皇帝带着秦姮妩去秦府的消息。
“这是何意?”太皇太后有点儿琢磨不透:“瞧皇帝那阵势,言丫头这一走,他得挖地三尺也得给找回来的,怎么转眼就带了姮妃回了秦府?”
素满想了会儿,说道:“老祖宗,奴婢有件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讲?”
太皇太后动动身子。
素满忙道:“皇后主子那天晚上在寿康宫跪了一宿,奴婢听说,万岁爷那天晚上歇在朝阳宫里,而当天晚上,太子爷的乳娘焦氏,暴毙身亡。这倒还不算,第二天,朝阳宫里,跟随皇后主子入宫的旧人,全都被打发到北五所去了。”
“你是说,你们主子爷,知道了什么事儿?”
“奴婢不敢猜测。不过奴婢曾听玉滟说过,四年前选秀时,万岁爷当初留牌子的那个秦府姑娘,原不是姮妃主子,而是蘅言。不过最后,不晓得蘅言是怎么了,刚被万岁爷留了牌子,就急急慌慌跑了出去,这后来,才留了姮妃主子的牌子。”
太皇太后靠在秋香色麻姑献寿的大引枕上,呼吸渐渐均匀。素满替她搭上薄毯,躬身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今儿回来的晚所以更得好晚!
一会儿我会晚睡会儿接着码字,然后明天的准时晚上八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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