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礼服果真有人送来,却并不是一件,而是五套,连同鞋子和饰物小披肩,还有相衬的内衣,铺开在大床上任她挑选。
想昨晚被他看到自己廉价的内衣,千寻不免脸红。她随手翻了翻吊牌,那价格,贵到令人咋舌,随便一件,都可以抵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有钱人,出手果然阔绰,把钱当纸片儿用。
纪君阳挥退了服务生,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怎么,都不喜欢?”
千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纪总,我可以跟你提个建议吗?”
她疏离的称谓让他微微不悦,但仍清柔了声音,“你说。”
“如果纪总觉得钱多,可否做点善事。比如,西部还有好些孩子因为家庭贫困读不起书,我刚好有个朋友在贵州山区支教,那里的孩子失学率特别高,读书的孩子中午也吃不上饭,没有像样的教室,您这一件衣服,就可以给他们整个学校的孩子们每人买一件过冬的棉衣……”
纪君阳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忽然转身,走出房间。
千寻一愣,不明所以,她的话惹他不高兴了?真没爱心,哼!
可不一会,纪君阳又返回来,递给她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要多少,自己填,随时可以兑现。”
“呃……”千寻吐舌,误会他了,“你就不怕我据为己有?”
“那也无防,支票给了你,你有自由处决权。”纪君阳淡淡地,仿佛送出去不是钱,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那你也就不怕我在这个上面填个让你破产的数?”
“也无防,曾经有人告诉我,钱多了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没钱的时候,还有双手可以去挣。”纪君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连控带诉一般地望着她。
千寻心虚,那话是她说的没错,将支票还给他,“得,我也就随口一说,你竟也当了真,难怪会被人骗。”
纪君阳却没有接,“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骗了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信不信?”
骗了他感情的女人,哼,一辈子来还吧。
千寻干干地笑,“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用钱砸人,然后又喜欢威胁恐吓人啊。高二世祖曾经也这么跟我说过,若是我不肯跟他上床,他就会撤我的职,开除我出公司,然后让我在洛市无法立足。”
纪君阳眼眸一阴,心里不是滋味,“那你和他上了吗?”
“没有,我踹了他裤裆几脚,痛得他上了医院。”千寻轻描淡写的,可脸上仍免不了得逞作怪的表情,有点洋洋自得。
纪君阳的黑脸扑哧笑出声来,笑罢,脸一落,忽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双眸不容逃避,“那昨晚,怎么没踹我一脚?舍不得?还是你对我有别样的心思?”
千寻这才惊觉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跟这个男人过招,得处处留神,一不小心,就会自己掘个坑被他推着往里跳。
她迅速稳定自己的心神,“在那种荒凉岛屿,我踹得了你第一脚,可保不了能踹上你第二脚,就算能踹得了你第二脚,可也无处求救。女人和男人力量悬殊,我终究处于弱势一方,无畏的抗争不过是白费力气,我认命。”
“讨厌我吗?”他的手指转而摸上她的脸,肌肤细腻如滑,让人流连忘返,身体里某种冲动又在蠢蠢欲动。
“我哪敢,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官呐。”千寻插科打诨笑得很狗腿。
纪君阳笑着轻拍她的脸,“那就是喜欢我了。”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反唇相讥,“您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这叫自信。”自信她的心里,装着他的存在,纪君阳在目光流转之间朝她意味深长地斜挑了下眉峰,“如果这里面没有你喜欢的,我带你上店里挑去,时间还来得及。”
千寻忙摆手,“不用了,这里哪件都行,老板您选的反正都不会错。只是这支票,还是请您收回去。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别当真。”
怎么就觉得,这薄薄的一张纸,是个烫手山芋啊。
“我再重复一遍,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自己看着办。”纪君阳黑了脸,她左一句您右一声您,落在他的耳朵里让人烦闷不已,真想把她的嘴巴给封了。
以前那么讨人欢喜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句句带着刺儿呢?
千寻有点为难了,她看着办,“那我撕了?”
“你敢!”纪君阳冷嗖嗖地瞪着她。
千寻亦觉得有点浪费,现在欣兰那里天寒地冻的,从她微薄那里传回来的照片,教室是危房,四面透风,孩子们一个一个冻得像个红萝卜头,可依旧抵挡不住对知识的渴求,那一双双渴盼的眼神,让人看了就生怜。
主意一打定,她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支票,“你说的,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