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翰见了直跺脚,小候爷这是要翻天,刚刚顶撞完陛下这会儿又掀翻了太子妃,下一步该徒手拆王宫了吧?
阿青一屁股蹲在地上,扁着嘴,抽抽噎噎,小声地说:“挽澜哥哥你不开心么?”
挽澜的步子一停,转过身看着她一身薄薄的夏裙坐在地上,自己推得太大力,她手臂擦到地面,粗砺的地面砖石磨破了她手臂上的皮肤。
挽澜到底是个心软的孩子,也知道是自己冲她发脾气发得不对,便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捡起了糖糕,拉着她起来,说:“我不喜欢吃糖食,以后不用给我留了。”
“可是糖糕很好吃的。”阿青小小声地解释道,“我吃过了觉得好吃才给你拿过来的。”
“它很好吃但我不爱,这里太阳大,你回宫去休息吧。”挽澜拍了拍她手臂上的灰尘,又说:“叫太医帮你看一下伤口。”
“不碍事的,我以前在家……我以前在偃都的时候经常摔跤,我娘都说我是摔着长大的。”小孩子就是好哄,立刻破涕为笑。
岳翰站在一边看着一个十岁,一个八岁的两小孩,心间一酸,吸了吸鼻子叹声气。
这世道是作了什么孽啊,要毁多少人,才甘心。
挽澜是爱吃糖食的,至少,他就挺喜欢吃糖人的,大概要看这糖食是谁给他的吧。
燕帝面临着两个事情要立刻做出决定,一是即刻将音弥生调走,并没有调回长宁城,而是调去应对明珠大军,此举既可以阻挡明珠率领的苍陵大军,如果要阻止石凤岐与明珠的两军会合,要么阻止石凤岐,要么阻止明珠,眼下,明珠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也可以让音弥生避开此劫。
二是让人死守羽仙水之事,如果让燕人知道了音弥生用这样的方法逼迫南燕抵抗,只怕会引发更为不可预知的后果。
至于石凤岐之后如何,只能再另想对策。
挽澜多次请求调去与石凤岐对战,但是燕帝依旧不允,这一次不允,是因为燕帝知道,挽澜不是石凤岐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年迈但不昏庸的燕帝做决定的速度非常之快,当日就派了信千里加急送过去,音弥生在那处多留一天,危险便多一分。
与其同时,石凤岐仍然在避让着音弥生手下的这群疯子,那些如同厉鬼一般的大军便是苍陵人看了也会害怕,于苍陵人来说,这一定是天神给南燕人的惩罚,惩罚他们的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在羽仙水这事儿上,暂时依然只有几个位高权重之人知晓,普通人并不知情,这等恐慌不能传播出去。
倒不是仅仅为了维护音弥生的声誉这么简单,而是心理上的恐慌若在军中,民间蔓延,会发生令人难以预估的后果,甚至造成兵变——
如果士兵们知道,他们拼死拼活地作战,忘却性命的杀敌,却难敌一碗药,而且这碗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灌入他们的对手腹中,这样的打击无疑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
对外的说法是,燕人士兵感染了瘟疫,所以要与他们隔离,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场有可能引起天下哗变的大事,被众人悄无声息又巧妙细致地掩去,埋起,不会对外说起半点。
不管是哪一国的帝君和重臣,都将守口如瓶,尤其是以商夷和大隋为主,在这件事情上,南燕愿意跟在大国的步伐走,因为这次的步伐是对的,列国难得一见地形成了一次统一默契。
它就像是一个腐烂的暗疮,被深深地藏进众人心底,保守秘密的人会心有余悸,会夜不能寐,但是不知情的人,会过得很幸福。
不知情的人,永远是幸福的。
后蜀其实也不知情,这件事他们是离得最远的,石凤岐跟商略言实无必要去通知卿白衣一声,毫无意义,他们自个儿把这事儿藏好了就算了,越多的人知道越不容易保守秘密。
但是,总有一些人,好奇心好强,好奇会害死猫的,年轻人你晓得不?
迟归很是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被支解得七零八落地情报,拼凑着当时在战场上的原貌,十分疑惑地说:“我没听说过哪种瘟疫能让人战力大增,推动理智与痛感啊。”
南九白了他一眼:“小姐说是瘟疫就是瘟疫。”
“可是,明明很奇怪啊,我觉得,这种情况更像是中了毒。”迟归认真地思索着,又看向卿白衣:“你相信是瘟疫吗,蜀帝陛下?”
卿白衣看着他:“关我屁事。”
“蜀帝你作为一个帝君,实在是太粗俗了。”
“你高雅。”
“我在学院的时候呢,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一种药,服下之后跟这些描述挺像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叫未颜,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是他留下的方子,蜀帝你或许知道的。”
“不知道。”
“羽仙水,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