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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敬这两个字说来,初止对他父亲孝是孝的,但要说敬,怕是没多少敬意。
能使他侧目的人只有强者,而他的父亲明显不是。
老父亲初平治在石凤岐那里受了惊吓,连忙赶回家中质问初止:“孽子,你竟敢意欲出卖西魏!”
初止那时正看着本书,听得他父亲如此愤怒地质问,他内心微动,但神色却很平淡,只是问道:“父亲这话,是听谁说的?”
“你无需知道我听谁人所说,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有此打算,若你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怨为父进宫向陛下禀明实情!”初止治应该是气坏了,所以身子都在发抖。
初止扔下书,抬眼看着他父亲:“无凭无据之事,父亲便如此信口胡说,你宁可听信外人馋言,也不信你的亲生儿子,父亲,你这样做合适吗?”
“西魏本就不是那大隋的对手,若是两方强拼,大隋早晚会攻破西魏,你还向陛下进献此计,你还敢说你不是包藏祸心!”初平治气得指着初止的鼻子骂。
初止冷笑一声:“西魏与大隋开战,乃是陛下的意思,我不过是提了个意见而已,依父亲此话所言,莫非是说我可以左右陛下,妄动朝政了?难道陛下就如此无能,连我这样的奸臣逆贼都分不出吗?”
他把纪格非搬出来一堵,初平治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口,若是应了,那就是讥讽西魏陛下是个废物,任由初止牵着鼻子走,若是不应,那就说明初止并无出卖西魏的意思。
左右不好说话,初平治便气得呆在那里,嗫嚅了半天的嘴唇,也没说出个字来。
初止见状,总是怜惜老父亲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起身扶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放缓了脾气说道:“此事我是与陛下商量过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大隋将战事挑起,西魏自有万全之法,父亲你就放心吧。”
“那……那商夷呢?”初平治端着茶杯,又紧张地问了一声。
“商夷?看来挑拨父亲与我之间关系的,果然是我那好师弟。”初止笑了一声,“父亲尽可安心,商夷那方我也有准备,不会让大隋与西魏相争,商夷这渔翁得利的。”
“你是说真的吗?”初平治放下茶杯,抓住了初止的手:“儿啊,你是西魏的人,你要时时记得,凡事以西魏为重!”
对这样的陈词滥调初止本是极不屑去听的,可是说这话的人是他的父亲他就不得不仔细应对,他说道:“这是当然,儿子不敢忘。”
初平治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安心,可是不好再说什么,初止再状,又安抚着他:“父亲你怎可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相信儿子呢?商夷肯定会有所动,不过我与陛下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儿子在你心中,就这么比不起石凤岐吗?”
“你有所抱负为父不是不知道,自小你心就大,去了无为学院更是光耀门楣,我哪里会不知道你的本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总有些不安心,想进宫与陛下商量商量。”初平治叹着气。
“也行,父亲若是觉得与陛下说一说才能定下心来,尽可去吧。”初止笑道,反正他与纪格非什么都谈过了,商夷会有什么样的动向也谈过了,就算他的父亲去了宫里跟纪格非长谈一夜,得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见初止如此坦荡的模样,初平治反倒静下心来,拍了拍初止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驼着背离开。
等到初平治走远了,初止慢慢端起桌上那杯茶,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茶杯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也溅了一地,他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低声道:“若不是我提前有准备,石师弟,这一招我还真的险些就输给你!”
初平治倒是一番真心实意为西魏好,他儿子初止嘛,有点说不准。
其实以石凤岐的脑子,要想到初止提前有准备,他故意挑拔初止与初平治之间的父子关系,本就是会做一场无用功这件事并不难,但他依然做了,原因说来也比较可笑。
他并未向天下人隐瞒他现在在西魏性命有点危急这件事,从大隋使臣转变为大隋人质,这个身份的转换极为凶险。
大隋与西魏开战早晚的事,他这个人质的性命将会被如何处置,完全要看大隋拿什么来换他,或者说,他有没有本事自己杀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石凤岐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安分守己,不要再惹出什么妖蛾子,如此才能平稳地等到大隋的大军到来。
主动去捅了初止的马蜂窝,他自有他自己的理由,这个理由是:他还就不信了,当他小命都危矣,一路把自己往死里作的情况下,鱼非池还能忍得住不现身!
这赌气般的念头十分幼稚可笑,但是他做来认真无比,于是越发显得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