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远征的jūn_duì辎重粮草补给是个大问题,二来马上天就要入冬,冬天一到,这个仗就更不好打,天冷地滑,棉服裹身,怎么看都不是个打仗的好时节。
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在秋天里结束这一切才是最好的。
所以初止与商向暖两人时常会商量,要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并且还能保证商夷的胜利,两人将地形图看了又看,看得都能烂熟于心,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对策来,商向暖倚在垫了毛皮的软椅中,轻轻捻着耳上那对珊瑚耳坠子,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此战没有那么简单。
“早先今日信已经送去给韬轲了,或许等等,他就会有回音了。”商向暖心中有些慌张的感觉,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总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令她的内心惶恐不安。
初止听了她的话,神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恢复常态,笑道:“也是,韬轲师兄本就是军中出身,定能看出此战的关键之处。”
商向暖懒得听他这恭维的话,目光望向外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非池师妹与石师弟了,不管这一战是胜是败,他们几人再相见,怕都是十分尴尬,好端端的几人,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难以回头的路。
这般想着,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软椅中,都是无奈之举,他们谁也不会怪谁,可越是这样,心里越是糟蹋得难受。
同样观察着整场局势的还有石凤岐,但是他没有商向暖的好运,虽然初止不讨喜,但至少是个可以说话的人,石凤岐并无人可以商量战事。
这样的事总不好拿去跟音弥生商谈,便是去了他怕是也没兴趣,与他说话不如跟块木头讲来得有劲,而且他也在时刻关心着南燕的情况,并不是很能分出心来关心石凤岐的想法。
南燕老将军挽平生已经很多年没有握过战刀与盔甲了,这一回他得了世子殿下的信,有一件大事要办,于是向燕帝主动请缨,要前往边关,镇住苍陵蛮夷。
本来这样的事不必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亲自出马,而且燕帝本来也不是很乐意答应这次出兵,所以燕帝一度不同意老将军的请战。
老将军说:“此番战事未必能起,但需一位足以震摄天下的南燕大将,以示我南燕之决心,陛下,放眼南燕,难有比老臣更适合之人。”
燕帝怜惜老将军不易,苦心劝道:“你家中独苗方才六岁,你此去边关不知几月归,你如何放得下心?”
“挽澜虽年纪,但心智坚韧,并非普通小儿可比,况且此次出征,喻义不同以往,若老臣不在,天下必以为我南燕无人,看轻南燕,日后也难说是否会因此而发动我边关之战,请陛下恩准。”老将军一把扔了拐杖,站得笔直,拱手请命。
燕帝见他如此固执,反复劝说无用,额间的“川”字拧得更深,最后一转身,抬起手挥了两下:“早些归来。”
老将军面露激动之色,退下时,将步虎威!
大家都说,老将军这是回春了。
老将军一定要自己前去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一来老将军的确手痒了,想去军中看一看,感受一番当年他在军中时的热血过往,算是回忆,二来,他知道此事是世子殿下与石凤岐联手而为,他担心别的人对世子殿下没那么忠心,不会完全依着世子殿下的安排行事。
虽说现在的南燕个个都知晓世子殿下是唯一的,不可动摇的东宫之主,可是他连东宫的椅子都没坐热就跑了,这件事总是让许多人不满的。
而世子殿下与石凤岐那小伙子所做的事,只怕事牵七国,南燕也被挟裹其中,事情很不简单,出不得一点差错,老将军怎么想,都不放心别人来,所以一大把年纪的老将军,要自己去,才算宽心。
老将军回到将军府给挽澜布置下了两个月的功课,有文有武,说等两个月之后回来抽查,若是挽澜未能达到他的要求,又要罚他。
挽澜板着小脸,点点头:“是,将军。”
“我此去边关,你不可挂记于我,男子汉大丈夫,少将光阴白白浪费在这些事上面。”这哪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说话用的词?
小挽澜扁了下嘴,继续点头:“是,将军。”
“回房去吧,不要忘记了今日的书要读完。”老将军挥手。
挽澜退下,小孩子他走路跟个大人一般的老成,昂起的头,挺起的胸,处处都像个jūn_rén的风范,无半分稚气与活泼在。
唯得回了房间,他依老将军的军令执起书卷,翻开里面夹着的一个焦糖画的小人,那是鱼非池先前带他上街时给他买的,那个在街边用糖画画的人早就不知去了何处再讨营生,挽澜不舍得吃,留在这里小心保存,生怕天气暖了就化掉。
看到了这串糖画,他才稍稍吸了下鼻子,眨了眨微红的眼眶。
然后将糖画放好,手执着书卷,认真又专注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