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以为只是什么人着了凉又或者噎住了,并无人认真在意,但紧接着咳嗽声四处响起,这里一声那里一下,此起彼伏,这才引起大家的注意,问一问是出了什么事。
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突然之间一夜病倒,咳嗽之后,就是呕吐腹痛,然后是口吐白沫,痉挛倒地,站都站不起来。
驻扎值守在这里的大夫很快诊断出来,这是中了毒。
人群里炸开了锅,他们自诩跟人无怨无仇,为何会有来下毒毒杀他们?大家一开始时,还只是低语声私私,后来声音渐高,互相责问,最后干脆大乱起来。
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吵架声,在营帐中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一时间,郊外的难民你推我搡,纷纷互相提防与指责。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中毒的人,连忙捋了袖子找大夫看脉,甚至开始撕扯踢打大夫,骂他是庸医,竟未能早些察觉出毒药来。
大夫被打得头破血流,躲到桌子底下,往日里他对这些难民也是极好的,看病也是很尽心尽力的,怎么转眼他们便要恩将仇报?
人心真是可怕,不是吗?
这动乱与恐慌蔓延到所有的难民心中,每个人都神色惊慌,每个人都满眼恐惧,每个人都握紧双拳好像谁敢再来害他们,就要一拳把那些人打死。
难民们刚刚对新生活生出了向往,为什么转眼又快要死在这里?
到底是谁想害死他们?会是谁跟个难民过不去?
他们不明白,他们要问个答案。
就在此时,骚乱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高声喊道:“他们都是今天晚上吃了那锅粥的人,肯定是那锅粥有问题!”
“可是这些粥不都是叶大善人送来的吗?怎么会单单那一锅毒呢?”
“什么叶大善人!他肯定是恨我们当时去砸过他们家铺子,故意把我们赶来这里,先是对我们好,再趁我们不注意把我们全部毒死!”
“没错,肯定是这样,这些商人都为富不仁,唯利是图,怎么可能对我们这么好?他们肯定是别有居心!”
“对,要找他们讨个公道,兄弟们,跟我上啊!”
这个逻辑还是比较感人的,叶大善人要毒杀你们,何苦还要等这么多天,第一天就把你们毒死不就完事了?还能省下大把粮食和银子。
当然了,他们此时并不需要逻辑,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泄愤的对象,先前是那大夫,现在是叶藏。
他们要冲进城,问一问那大善人叶家,为何要在他们的食物中投毒,毒害他们?
被打得半死的大夫趁乱写了信,信送向了城中,落到了叶藏卧室的窗台上。
朝妍睡眠浅,听到翅膀扑腾声,披衣起来,取信一看,惊呼一声:“叶藏,叶藏快醒醒,出事了!”
两人快速穿上衣服准备去找鱼非池说这件事时,发现鱼非池并不在房中,房中的蜡烛依然亮着,桌上的书也还放得好好的,但人却不在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朝妍担心地说道,抓住了叶藏的手臂。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在我毫不查觉的情况下带走师妹!”叶藏肯定地说道,又闻了闻屋中气味:“屋中也没有迷香,师妹这是去了哪里?”
“这样,你去找师妹,我去城外看一看。”朝妍立刻说道。
“我去城外,你去找师妹,城外太危险了!”叶藏抽了一把短刀交给朝妍防身,现在城外只怕早就一团乱了,朝妍不会武功,过去了只怕会有性命之危。
但两人的想法很快被现实击碎,因为城外的难民早就开始推搡城门。
此时已是下半夜,热闹了一整晚的偃都城也都归于安静了,阵阵呼喊声就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声音从城门处传来,声音震得古老的城墙都要抖三抖,惊醒了无数偃都城中已经睡下了的人们,他们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然后赶紧紧闭门窗,甚至多上了几道锁,搬了柜子椅子抵在门口。
城外的难民根本来不及等叶家派人去城外查看,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进城。
叶藏与朝妍两人骑在马上看着城门处的情景,咽了咽口水,他们万万没想到过会出现这种事情,不敢在此处多做逗留,拉住缰绳就让马儿往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