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不要被人发现。”石凤岐叮嘱道。
南九话不多,只点头谢过他好意,便头也不回走进风雪里。
叶华明听得街上的大戏时,正赏着几个奴隶的双足,下人把话带到,他先是抬眼看了那下人一眼,下人心中一颤,退了一步,而后听见奴隶的惨叫。
叶华明一手握着一只脚,看其伤口应该是生生扭断拽落的,血染红了他半个手掌,他举着两只脚左右看了会,似有些不满意,扔进了火盆里,然后在备好的盆中清洗双手,一边洗他一边说话,声音平淡:“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夺路而逃,不敢多留半分。
叶华明并不是愤怒,一个苗芽儿还不值得他愤怒,他只是有些惊讶,惊讶于鱼非池原来也是这般不择手段,卑劣无耻的人,原还以为她会是什么高洁之辈,不会利用无辜之人。
不曾想,她利用起来也毫不犹豫,苗芽儿绝不在他的奴隶场中,她生生编了这样一个故事,倒是不惧街头百姓说什么,一群愚民,手无半点权利能对叶家如何?
要担心的,不过是这只是鱼非池的开胃菜罢了,她沉寂了这么些日子,怕是准备着一场雷霆之势。
如此一来,叶华明倒真觉得这事儿,有那么点难办了。
擦干手上的水渍,叶华明唤人将那失了双足的奴隶拖下去,没了双足的艳奴对叶华明来说是没用的,没用的艳奴是没有活路的,在叶家,艳奴就是这样的……玩物。
好似刚才扭断奴隶双足泄怒的人不是叶华明一般,他端起了茶杯又是那个面皮白腻的叶二公子,动作也透着女性化的优雅:“看紧近日来抓的那批奴隶,若是让他们跑了,或者被谁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守在屋子外边的侍卫大冬天里出一身冷汗,连忙应声退下。
鱼非池想从奴隶场的事入手对付叶华明,一个奴隶的力量自然是不够的,所以叶华明想得很对,新抓来的那批奴隶还未训练好,未变成最听话的贱奴,未完全失去自我意志,若在这个时候被鱼非池他们救了,便会被他们所利用。
所以看紧新抓来的这批奴隶,的确是很明智地事情。
他还做了一件事,因为对鱼非池的底限没摸透,让他吃了一个亏,所以他现在需要对鱼非池知根知底,而整个邺宁城中对鱼非池行事手段最为清楚的人莫过叶华明的三妹,叶华侬。
叶华侬近日来有种洗新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势,不再着那些华丽衣袍,也不再浓妆艳抹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甚至不再怎么出门与邺宁的名媛们一起说话赏雪,成日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
也是,她一出门便要勾起人们记起她那颠来倒去的婚事,总是丢人,鱼非池受得住那些人的目光,叶华侬却是个不愿意去受的,向来高傲惯了的人,哪里容忍得了一群贱民对她指手画脚?
叶华明的到来有些出乎她意料,但她很快明白过来,定是她这二哥在鱼非池那里吃了什么苦头,所以找上自己来了。
果然叶华明说:“二妹这些日子倒是清闲。”
“二哥有话,不妨直说。”对于这个逼迫自己嫁给石俊颜的二哥,叶华侬并无好脸色,都成叶家弃子了,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来问问二妹,对鱼非池一行人,可有什么看法?”叶华明落坐,看样子是准备长谈。
叶华侬冷眼看着他,对这张白净面皮极为厌恶,最终别过头去,只说:“二哥是想问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
“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尽的。”与鱼非池那些在学院里的旧仇,足以说上好些个时辰。
“你且慢慢说,我来慢慢听,我有的是时间。”
叶华侬笑了一声,在叶家把她当成废子抛弃之后,她对无为学院的了解怕是唯一的作用了。
在她的心里,她有时候巴得叶家马上倒塌,然后让大家来看一看,这个所谓的叶家骄子也不过如此,然后她风光大嫁石俊颜,成为叶家唯一活命的人。
但有时候,她也很清楚,她与石俊颜那场婚事不过是个假假的协议,谁也说不准石俊颜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叶华侬觉得很迷茫,在这迷茫的当口,她什么都不做,静看事态发展才是最明智的,所以她数日不出门,不出声,对外面的事不做评论。
现在叶华明找上门来,她会尽她本份,该说的一点也不会瞒着。
在叶华明与鱼非池之间,不管他们最后谁死得凄惨,都是叶华侬很高兴看到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叶华侬成了旁观者,任何一方的惨败,她都有利可得的。
至少,叶华侬自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