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毫无预兆地停下了笑,突兀的,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会被从者这样暴力地破门而入,她在一开始的惊讶和慌张之后,大脑便条件反射地自动推断出了事情的缘来:她近日的行动露出了破绽——无非就是这样,“我打算强迫‘你’,如果不是你们突然破门而入的话,我即将玷污‘你’——啊,不过现在你们阻止我是没有用的。因为只要我还能运用令咒,我就要和‘你’做——”
“——master!”
紧攥着无毁的湖光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浮现着青筋,兰斯洛特尽量地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可是还是因为那份刻意的压抑,而显出了几分沉郁,“……这不是一个好女孩儿该做的事情……”
作为一位让他兰斯洛特从心底里觉得“能作为侍奉您的骑士真是一件幸事”的lady,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地呵护她,让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永恒地洋溢着不会凋谢的微笑的。
他会郑重其事地向她求婚,用项上的人头向她宣誓永远忠贞;他会认真地和她组建一个最大烦恼就是“儿女将来的伴侣会不会不够好”的和睦家庭;他会宣誓、并履行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如珠似宝;他会带着她去阅览领地之内的奇妙风光,就像每一本有着皆大欢喜结局的骑士小说未写的番外那样;他会在年老时,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摇椅上,一同在暖融融的夕阳下闭上双眼,谁也不会让谁多留恋人世间一秒……
她只需要,惊喜地接受他的求婚,成为莱克夫人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的,却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他所遗忘的,就是——
她是生者。他是亡灵。
他们之间,相隔了太过漫长的时光,导致现在所建立的羁绊,宛若泡沫一般缥缈梦幻,甚至让人不敢伸手触碰确认。
兰斯洛特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苦笑的弧度。
可笑。
她此刻对他表现出的“爱情”,也不过是药剂操控衍生出来的错误结果。
他们之间,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能给她幸福的错觉呢……?
“不要用那种对待小辈的方式,对我说教啊!”
黑发少女攥紧了自己的礼装,红着眼睛走上前几步,几乎要扑到兰斯洛特·saber面前,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脚步,“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我对你抱着的感情、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喜欢——”
“master、请——!”
“我是绝对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这般在心中悲叹的兰斯洛特紧抿着唇,谦卑地恳求着这她,“……请您不要再往下说了……!”
“…………啊……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事实上,兰斯洛特卿清楚地不得了吧,我的想法?啊,那我还是真要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没有直接甩脸子给我瞧呢,”
少女嘲讽地悲叹着,明明是在伤害着他人,自己却也像是一个受害者那样流着眼泪,“……但是哦?但是哦——去你的骑士道精神!去你的绅士风度!!去你的对所有的女性都一视同仁的温柔!!!”
她暴怒着,胸脯因为炽烈燃烧的、无处发泄的怒火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苍白的小脸染上了病态的红晕:“我妒忌——妒忌得要死、我厌恶你爱着的桂妮薇儿,我厌恶一切和你有过精神或者肉体上的爱恋的女性——我恨不得、我恨不得——把她们全部都撕成碎片!!只要我没有死!我就要把你一起拽到地狱里面去!!”
“……”
兰斯洛特·saber无言地、用那种悲戚的目光注视着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要扭曲面容的少女。
这份由眷恋衍生的嫉妒使他欢欣,然而其存在的错误方式,又使他绝望。
“……这是错误的,”他只能这么说着,就像一个精疲力竭的,又不幸被无底的沼泽缠住了双足的旅人,“……这是错误的……”
仿佛这般软弱的劝诫,就能让人类御主,让他自己,忽视那份强烈到可以称为“炽情”的情感。
“……我知道啊,这是错误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累积压缩的情感已经被引爆过一次,黑发少女顺和地应了。
她倒退了几步,险些撞上她身后矗立不动的狂战士身上,“……什么‘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我永远比不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何况,我在你的心里,原先就没有什么位置的吧?如果好感度有数值的话,我在你心里,一定已经跌到了负无穷了……”
“……”
兰斯洛特·saber用他那双清透而澄郁的紫色眼珠看着摇摇欲坠的黑发少女,悲哀地发现,现在,自己仅是存在着,什么都不做,都会给她造成无尽的负担。
“兰斯洛特卿……”
少女一只手捂着脸,只有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项链一样从手掌遮蔽的下边缘不断地下滑,“……在我还没有拖你下地狱,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刺我一剑,让我死心吧,求你了……”
全世界不断崩塌的感觉,让人类御主疲乏极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重点关注的,不是兰斯洛特,可是情感又在同时躁动着,愤怒地斥责她说“你不在意你这个最爱的人,你还应该在意谁呢?他就是你的全世界,没有什么比他更加重要了!”。
这般来回的,直接进行在大脑内部的拉锯战,让她只想发泄、把周遭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这不可——”莫德雷德在听到人类御主的请求之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拒绝,然而红发的弓兵却拦住了她,“——混账崔!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