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险的人最开始的时候可能都会有无数次想过放弃,但梁余声从来没有。他自从踏进这个行业就知道,他一定要做好,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但是这一次,有那么几秒钟他居然真的萌生出了辞职的念头。
他不怕任何人跟他来硬的,却极不喜欢这种下三烂的路数。
刚下车到月水弯酒店门口,梁余声问自己小组里的成员,“我要是走了你们想跟谁?”
林玉浓问:“小梁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庄飞想都不想地说:“那要看梁哥你上哪儿了,你要是还干这行,只是单纯的跳槽,那我还跟你。你要是转行干别的,我也不会,那我就还在这组呆着,跟周姐。”
林玉浓说:“别瞎扯!走什么走?别忘了今天聚会有一半是因为谁。”
孔雀也说:“是啊梁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走了怎么行?”
成郁帆还是那样一针见血,“梁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梁余声说:“没有。”
周丽这时在远处叫他们,“小梁,快点儿,你说你们几个站台阶上说什么悄悄话呢?”
梁余声带人几个大步上去,但入席后一直没怎么说话。他们这一桌坐的是他小组里的几人,还有白露跟白露手底下的两个组员。
整个银河团队五十二个人,今天一个没落下,全都到了场。
菜上齐了,周丽举起酒杯说:“来来来,今天庆祝咱们团队里又多了一个高级主任和一个初级主任,还有庆祝咱们这个大家庭又新增了两人,还有什么好消息大家快给姐补上!”
白露大声说:“我想认梁余声当哥,这能算好消息不?不过我这人脸皮厚,还没经他同意呢哈哈哈……”
梁余声总不能当众扫人面子,就说:“行,那我今天白得个妹妹。”
周丽:“还有没有?”
有人举手:“我快当爸爸了!”
周丽说:“这个好!还有没有?没有咱们就干杯!”
所有人跟着齐喊:“干杯!”
刚干完,周丽手机响了,周丽看到来电显示跑出去接电话,接了一会儿回来说:“还等我干什么呀?快吃快吃!”
一大屋子六张桌,热闹得不要不要的,可梁余声觉得自己就像多出来的一样,居然融入不了大家的喜悦当中。照片的事就像根刺一样梗在他的咽喉上,上不来下不去还剔不掉!本来韩重云走了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就够叫他难受了,现在居然又蹦出来个在背地里阴他的,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桌子人都看出梁余声心情不佳,庄飞问:“梁哥,你到底怎么了?”
梁余声笑说:“没事,喝酒吧。”
庄飞赶紧给他倒上,梁余声当水一样一口灌了,之后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人有说有笑地喝开来,只要有人敬他他全照单喝,有人要灌白露,他也以给妹妹挡酒为由全接过来了。一些人以为他真是把白露当成亲妹妹了,成郁帆跟林玉浓却是对视了一眼,没掩示眼底的担忧。
到最后就属梁余声这桌喝得最多,梁余声想醉,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但大家高兴也没太多想,甚至有不少人都以为梁余声是因为升职所以太开心了。
周丽一早就知道梁余声不对劲,见大伙都喝差不多了就说:“行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众人拉长了音异口同声喊:“知~道~了~老~大~!”
梁余声走路已经开始打晃,却还记得升职的人要去结账,他打前头下楼,庄飞扶着他,他头晕得狠了,便使力摆脱庄飞的胳膊,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然后摸了好半天才把钱包摸出来交给庄飞,“我休息会儿,你、你帮我结一下。”
庄飞还没来得及接过去,便见有个极为高大的男人在他们面前站定,那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三十岁上下,两手插-在兜里,目光直接落到梁余声的脸上,周围一圈的王者气场。
跟在梁余声后面出来的人以周丽为首,都停止了对话,奇怪地看向下方。他们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他们站得更高,但看着那个未登台阶的线条冷硬的男人,居然有种想要仰视的错觉。
梁余声总算感觉到周围的一丝异常,抬起眼,他看见韩重云,本能地笑了一下,“哥,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做梦吧?”
韩重云说:“来接你回家。”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周丽身上,“周经理,人我可以带走了么?”
周丽说:“行行行,您要不来我还愁找谁送他呢。”
韩重云点点头,这时跑去结账的白露回来说:“周姐,服务台的人说有人结过账了。”
周丽马上问韩重云,“是韩先生您结的么?”
韩重云扶起梁余声,“你们是余声的同事,这是应该的。”
一大伙人问周丽,“周姐,这位是……”
周丽还没说话,梁余声突然蹦起来大喊:“他是我家属!”说完胆大包天包地地捏住韩重云的脸颊,“你说对不?”
韩重云抓住他手说:“别闹。”话里却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他把梁余声扶好说:“先回家。”
梁余声笑眯眯地跟身后的同事挥手,“再见了兄弟姐妹们!”
同事们:“……”
大堂经理觉得这个时候要是给这些人拍张合照,肯定能成为历史上表情最丰富的照片。
韩重云出去之后把梁余声弄上车,直接驶离原地。
梁余声靠在车窗口,迷迷糊糊说:“哥,我不想再卖保险了。”
韩重云问都不问就说:“好,不想卖就不卖。”
梁余声傻笑,“还是你对我最好。”
韩重云闻言转头看了梁余声一眼,总觉得梁余声虽然在笑,但却特别叫他心疼。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梁余声的耳朵,“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梁余声说:“我也不想,可、可是不喝,我怕控制不住。”
韩重云笑了一下,“控制不住什么?”
心想,不会又想扒他裤子或是捏他*了吧?
谁知却听梁余声说:“控制不住,去弄死那些不让我好过的人……”
韩重云猛地踩了刹车,“谁?”
梁余声毫不客气地打起呼噜来。
韩重云本想启车,等梁余声醒了之后再说,可他刚换档,梁余声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梁余声根本接不了电话,韩重云便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尽管知道这么做有些失礼,却还是十分好奇会不会跟梁余声之前所说的事有关系。他发现来电显示薛林,而这人他认识。
手指轻轻一滑,通话开始,薛林开门见山地说:“小梁,我是薛林,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韩重云说:“薛姨,我是重云。”
薛林一愣,“重云?小梁呢?我有急事找他,你让他接一下。”
韩重云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您说,我可以转告他。”
“你跟他……”
“他是我的人。”
“这、算了,我也不好说,我把消息发过去,你们自己看吧。”
通话一终断,梁余声的手机自动就锁了。可韩重云记得梁余声的密码,因为梁余声从不避着他,他就干脆点开来看了薛林发来的信息。
然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梁余声突然说不想卖保险了。
如果有人这时能看到韩重云,一定会以为自己下了地狱。
韩重云重新上路的时候把车开得极快,但到家之后抱着梁余声下车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陈伯放低了声音:“少爷,用送些醒酒汤吗?”
韩重云说:“不用,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陈伯应声退下了。
韩重云把梁余声抱到自己的卧室,亲自放了洗澡水,但要帮梁余声洗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最后他给梁余声脱了鞋袜,去拿条毛巾出来给梁余声擦了一下,先是从脸开始,小心细质地擦,擦完之后擦了手和脚,就去把毛巾洗了重新挂上。
期间梁余声一直没醒。
昏暗的灯光下,韩重云看着梁余声,梁余声的眉眼,梁余声的鼻梁,还有梁余声的唇。
一分钟后,韩重云鬼使神差地又去把毛巾取了回来,然后他解开了梁余声的衬衣扣子。他看着梁余声身上紧致的肌肉,只觉得隐隐有些口干舌燥,毛巾擦到上面的时候,他的心一阵没章法地乱跳。
梁余声可能是被擦得舒服了,轻轻呻-吟了一声。韩重云的动作直接僵在当场,直到确定梁余声没醒,他才呼口气,做贼一样的赶紧帮梁余声擦好了悄声下床。
下床后,韩重云微眯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随即便点了支烟去了书房。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两个小时之后。
梁余声还在睡,韩重云去洗了澡,慢慢地躺到梁余声身边。韩重云试着把梁余声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梁余声果然像小猪一样,往他肩窝里拱了拱。
韩重云像在机场时那样,在梁余声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只不过这一下之后,他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