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乱了起来,谈话声窸窸窣窣,正前方,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吵嚷着要看话剧表演,在思把握住时机,扔掉手里的河灯,拉紧了身上的头巾与披肩,快速地奔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摩托车附近。
在东南亚国家,摩托车市场强大,因为更便于出行,所以摩托车远比汽车更常见。一些懂得赚钱的村民常常会利用摩托车到人多的地方蹲点、守活,按路段收费,类似于国内出租车一样的存在。
一个男人正戴着头盔站在车边,他浑身通体漆黑,皮鞋锃亮,一尘不染。
在思没想那么多,“师傅,去中缅边境的瑞丽口岸多少钱,现在就走,我给你双倍!”
生意人一般都会说点外语,她猜想对方应该能听得懂……
男人歪头看她一眼。
“双倍?”
“对。”
在思低头翻口袋,刚摸到钱,忽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猛地抬头去看,纤细的手腕却被一把钳住,对方用力地攥紧了她,将她反手拖到了摩托车一侧。
一回生二回熟。
夜深人静,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在思瞪大了眼睛,彼此间心照不宣。
随即,周觉山单手解开了头盔上的带子,将黑色的头盔摘下扔在一边。
他轻笑,随手抓了抓被头盔压塌的短发,单腿跨到车踏板处,手肘抵着膝盖的位置,挑了挑眉毛,倾身道。
难怪她总想着逃跑的事儿……
“原来你身上还有钱。”
“……”
印象中,东南亚人的生活基本都是如此,缓慢而宁静,不论贫穷或富有,脸上总是能挂着笑容,享受着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在思照旧坐在门口。
她托着腮,坐在高高的门槛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街道,不一会儿,再低头抱紧膝盖,认真地观察着有没有落单的蚂蚁从自己身边路过。
……
“小姐,我给你新做了一身特敏,你穿上看看,肯定很漂亮!”晌午时分,康嫂从屋里走来,笑盈盈地盯着她看。
康嫂口中的“特敏”在缅甸也叫笼基,在东南亚其他国家又称纱笼,是流行于南亚、东南亚等地区的一种传统服饰。
在思微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康嫂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在思,将她拽到了楼梯口,又一路推到了二楼的卧室。
床上铺着一件乳白色的斜襟短上衣,一整块做工精细的同色蚕丝布料悬挂在一旁的晾衣架上,蚕丝质地轻盈,平滑的表面还绣着一层淡白的水波纹理。
难得的刺绣工艺,完美精湛,贵而不露,故意隐藏的白色绣纹没有半点瑕疵,表面大面积运用的施针和戳纱针法,像极了国内的湘绣。布料边角与边缘都用细针勾勒着小叶龙船花,典雅、热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缅甸的国花……
在思微讶着转头,“康嫂,这是你做的吗?”
在当地生活了一个多月,在思很清楚,缅甸当地的普通女性常穿的特敏基本上都是一块纯棉的色布或花布,布料还时常掉色,绝对没有这样的衣服。
而且……这么一道道精细繁复的工艺,考究又精致,康嫂为人又一向大喇喇的,糊里糊涂,莫名地,在思总觉得,不像是出自康嫂之手。
可康嫂又不懂中文,她哪听得懂这个,她只将衣服摘下来,抖了抖便塞进了在思的怀里,“你穿吧,你穿肯定好看。”
“……”
在思抿唇,犹豫,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康嫂看看她,也不管那么多,把人硬按在椅子上便开始捯饬起来。更衣、梳头……约莫十分钟后,她将长至脚背的特敏紧紧裹到在思的腰上……
霎时间,楚楚动人。
镜子里的人,一袭乌黑的长发微微挽起,碎落的发丝点缀在莹白的耳侧,短上衣露出了她一截纤长的脖颈,身姿苗条婀娜,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如果周长官在就好了!”
康嫂细心地帮在思把她的银色项链摆正。自顾自地开心地道。
“……”在思移开视线,垂了垂眼睫,没有吭声。
心想道,他这辈子应该是都看不见了。
康嫂抱起了从在思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打算去洗,临走前还用手势提醒她——“今天是光明节,按照缅甸的风俗,当地女人们就是必须要穿特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