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忽然又想起来,下午他们出门之前,尹彤从楼上下来,有几次都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难道,尹彤真的知道一点什么?
如果她真的知道,那会不会,也有生命危险?或者,尹戈把尹彤带走,就是想保护她的安全?
简言惊出了一身薄汗,却不想在老马面前表现出来。
“或许,他只是想见见嫂子,却又怕你不同意吧?”阿辞忽然说,“毕竟,现在尹致远死了,嫂子的身体又不好。尹戈再怎么强势,也不过是个老人,在这种时候,他心里肯定也很脆弱的。他想见一见女儿,也是很正常的。”
老马并不太能接受阿辞的这个说法,但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你看一下嫂子的手机上,有没有尹戈的电话号码?”简言提醒老马。
老马忙拿出尹彤的手机,把通讯录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可能和尹戈相关的备注。
老马有点失望,正准备放下手机,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打开了通话记录。
尹彤现在和外界的人联系不多,最近更是没心情。所以,她的通话记录,日期都比较久了。可是,老马却在她的通话记录中找到了一个没有存姓名的号码,这个号码被尹彤反复拨过上百次,却从来没有真的拨出去过。最近一次拨打,就是今天下午。
老马心里一动,直觉这个号码就是尹戈的了。
他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一个有点苍老又激动的声音通过话筒颤抖着传了过来:“彤彤!”
老马顿了一下,这个声音他听过很多次,什么恶毒的话他都从这个声音里听到过,绝不会听错——这正是尹戈的声音。
得不到回应,尹戈在电话那头也觉得有点不对了:“彤彤?是你吗?”
“尹总。”老马艰难的张开嘴,道,“彤彤是你让人带走的吗?”
“马纶!”尹戈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怒气,“你把彤彤弄丢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
老马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戈挂断了电话。
老马一愣,又想打回去,却被简言阻止了。
“别打了,人就是尹戈带走的。”
老马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如果人不是他带走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挂了电话?都不问问具体的情况?”阿辞说,又看着简言,“师哥,现在怎么办?”
“我们也回溪陵去。”简言很快做了决定。
搜捕杀毛蕾凶手的事情,邹红硕已经派了人过来帮忙,简言现在更担心的还是尹彤。虽说尹戈应该不会伤害尹彤的性命,可尹致远毕竟死了,尹彤会遇到什么事情,真的不好说。
阿辞没意见,老马当然更没有意见。
决定好了以后,三人也不再耽搁,立刻就走。
到了车门口,阿辞习惯性的就上了副驾驶室,简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驾驶室。
老马皱了皱眉头,简言冲他摇摇头,老马便也不再多说。
之前简言两次撞到岩壁上,阿辞没看到,老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他也不知道简言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原想说自己来开车,看简言没事人似的,他也就放心了。
阿辞坐在那里,习惯性的等简言过来替他系安全带。可是,等了一会儿,简言没过来替他系安全带,反而直接发动了车子。
阿辞怔了一下,觉得简言可能是太担心尹彤了,心里着急。有点失落的自己系好安全带,阿辞忍不住想,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现在居然连自己系安全带这么小的事情,都开始依赖简言了。
车上的三人各有心事,谁都没说话。
折腾了一天,几人到现在连饭都没顾得上吃,阿辞感觉又累又困。简言今天开车似乎也不如往常稳,车子有点颠簸,阿辞想了一会儿案情,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车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还有刺耳的lún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怎么了?”阿辞彻底被惊醒,惊慌的看向简言。
简言满头的汗,满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对上阿辞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不小心碾到一个石块,滑了一下。”
阿辞觉得不对,简言的车技,不可能这么逊。
他还想再问,老马已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怒气冲冲的下了车,又拉开驾驶室的门,有些粗鲁的把简言拽下了车,说:“后面坐去,我来开。”
“老马,你干什么?”阿辞听到简言被老马拉下车的时候,哼了一声,立刻解开安全带,也跳下车去。
老马根本不搭理他,阿辞也没心情管他,绕过车头去看简言。
简言看他过来,下意识的去拉车门,右手抬了一下没抬动,又改为左手拉开车门,说:“你先上吧。”
“你的手臂怎么了?”阿辞这次看清楚了,简言的手臂受伤了,抬都抬不动,他这是得伤的有多严重?
“没什么,一点小……”
“我看看!”阿辞怒了,伸手去拉简言的手臂。
才刚刚碰上,简言就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没叫出声,可阿辞也能想到他肯定痛的厉害。
阿辞小心的解开简言的衣服,发现他的肩膀又红又肿,看起来很是吓人。
心脏一阵绞痛,阿辞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你……”
“没事了,先上车吧。”简言伸出左手把阿辞推上车,“到溪陵处理一下就好了,只是碰了一下,不严重的。”
阿辞终于想起来这一晚上简言的不对劲,一直用左手,没替他系安全带,好几次不小心碰到都疼的皱眉。暗自恼怒自己的大意,居然一点都没发现,阿辞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对不起,我……”
“傻瓜,真没事。”简言揉揉阿辞的发,对老马说,“走吧。”
他们到了溪陵,天还没亮,老马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
值班医生一看这情况,沉着脸说:“估计伤到骨头了,先去拍个片子。”
片子很快出来了,骨裂。
在医生的坚持下,简言还是打了石膏,吊着一只胳膊走出来。
阿辞红着眼眶跟在他身边,这会儿时间还早,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没什么人。
阿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简言吊着的胳膊,咬着牙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简言听到他生气又心疼的指责,心里一阵悸动,忽然伸出左手,一把将阿辞拉进怀里,堵上了他的chún。从把阿辞从崖下拉上来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没机会。
阿辞怕碰到简言的伤处,也不敢挣扎,乖乖的任他亲了个够。
直到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阿辞才慌忙推开了简言。
“年轻人呐……”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叹息着从旁边走了过去。
阿辞扭头一看,居然是之前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医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也能碰到。
简言虽然穿着衬衫,可两只袖子都没了,还吊着一只手臂,两个人身上又都满是尘土,比上一次还要狼狈。
这一次,那位阅历丰富的医生,大概又想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