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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莫邪以狼的敏锐和坚韧,在这片海滩逡巡,忍耐着嗅觉受限的焦虑。叀頙殩晓走过一片片山壁,掠过一块块礁石,仔细搜寻纨素可能留下的气息。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地之间呈现出一片淡青蓝色。抬眼只见黑的礁石、白的浪。仿佛现代都市都已远去,眼前只剩下天地初开时的简单。
莫邪阖上眼睛,侧耳倾听。海天之间除了风声与潮涌,除了沙粒被小螃蟹推动的飒飒细响之外,他努力辨识着人的呼吸声。
人在危险的情境下,呼吸会变短、加粗,只需循着这改变了频率的呼吸去寻找,便有可能找到纨素的下落轺。
莫邪驱除杂念,仿佛老僧入定,用所有的感官只去搜寻纨素,暂时忘了天地之间的其它所有存在。
心,莫名地跳了起来。
超乎他自己的控制,让他也觉意外哀。
寂静而空白的感官世界里,纨素的气息渐渐涌起,纨素的呼吸声微弱敲入耳鼓……莫邪无法自制地感觉心随之悸动起来,周身的血液全都随之奔腾!
他睁开眼睛,重新回到现实置身的世界,继而猛然转身,朝向右后方一片礁石奔去!
礁石滩上停泊着一些半废弃的小渔船,有的木头已经凋落,就那么残破地停在水边,有的已经被海浪潮涌翻扣过去。莫邪径直冲向其中一艘翻扣过来的船,伸手便将那沉重的船身猛地掀开!
黑色的礁石狭缝里,白裙黑发的纨素被绑着手臂瑟瑟发抖,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绝望,一张清丽的脸全都苍白……她腰身以下全都浸泡在秋日已凉的海水里,一把长发尽数湿透。
倒扣的渔船被掀开的刹那,纨素投向莫邪的目光不是欣喜,而是极度的恐惧!
莫邪皱眉,轻声呼唤,“纨素,是我。我们来救你了,别怕。”
幸好莫邪在返回海滩时,及时更换了衣装,此时出现在纨素眼前的,又是花衬衫吊脚裤的琉森。
纨素被堵着嘴不能说话,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面颊。那目光,仿佛孩子重新见到了最亲的亲人。
莫邪急忙帮纨素扯掉嘴里的布团,解开她受伤的绳子。纨素周身无力地倒向莫邪,用尽最后力气一把抱住莫邪的颈子,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琉森,琉森真的是你吗?你来救我了,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莫邪没能推开她,只能感受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在他怀中,而她的气息贴着他的脖颈,全都冲入他的鼻息。
整个世界都已远去,潮声澎湃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背景。莫邪心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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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回到家中,一直焦急等待莫邪的电.话。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就在沫蝉再也坐不住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沫蝉想都没想便直接接起来,却是莫言打过来的。
“你找到纨素了?”沫蝉惊呼,“莫言她在哪里?实在太惊喜了!”
沫蝉打车冲到海滩的时候,天色更加阴暗。人间灯火都被远远地隔在还那边,遥遥望去仿佛另外一个世界。天地潮声之中,黑衣的莫言倨傲立在黑色的礁石之上,发丝和衣裳都被海风吹动,遥遥看去仿佛翩翩震颤的黑色羽翼。
沫蝉被震慑了一下,这才摇手,“纨素在哪里?莫言你快带我去!”
那么高的礁石,仿佛一座小山似的,可是莫言却径直从上头一跃而下!沫蝉惊呼,“干嘛?跳崖自尽啊!”
莫言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样,可是纵然呲牙咧嘴,嗓音却是温柔,“嘘……想找纨素的话,就别说话,悄悄儿地跟我来。”
“哦!”沫蝉点头。从前看过的警匪剧都是这样的,为了去解救人质,肯定都要蹑手蹑脚,以免打草惊蛇,再让绑匪伤害到人质的安全。
沫蝉听话地蹑手蹑脚跟着莫言一直向前去,直走到破旧渔船纵横的礁石滩。莫言立在一块黑黢黢的礁石上停了脚,一指前方,“再往前,就靠你自己了。”
黑黢黢的礁石上,海蛎子的白壳子与紫菜的黑叶子一同摇曳,沫蝉看着这样立在礁石上小脸儿绷得严肃的莫言就乐,“怎么了,前方有什么危险,连你都害怕?”
莫言依旧冷冷地,薄唇紧抿,“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懒得管。什么纨素纨黑的,死活都与我无关。我帮你找到她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行~~”沫蝉哄他,“我又欠你一次。等纨素恢复了,我跟她一起请你吃大餐!”
嘴上虽笑谑,脚下却没停步,沫蝉不顾海滩起伏不平,直冲向前方去。
绕过一座两人多高的巨大礁石,再望向前——沫蝉就愣住了。停住脚步,连呼吸都停了。
那片豁然开朗的天地里,远处是白浪滔天的背景,尽处是黑色礁石的点缀。而在那黑白之间,白裙黑发的纨素正全身都伏在琉森怀里,手臂紧紧箍着琉森的颈子,踮高了脚尖去吻琉森的唇……
不能不承认,纨素的美即便在这样的狼狈里,依旧耀眼惊人。白裙黑发的她,就像是白浪里浮起的美人鱼,浑身湿润地缠裹住琉森……而那个打扮得傻到透腔的男子,则仿佛真的是被美人鱼的美所震慑,一时之间神为之夺,两手扎撒开,不知该拒还是该受的刹那,已经被美人鱼主动吻住。
沫蝉忽地想笑。
她该笑,纨素安然无恙;是莫邪找到了纨素。
可是这一瞬,她的心怎么那么疼?疼得她听不得海浪拍岸的轰鸣,要蹲下去,伸手捂住双耳,痛得恨不能将自己缩进礁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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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啪”地一声,一块双拳合起来那么大小的石头,从沫蝉后方直掠过头顶,跟小迫击炮弹似的直落在纨素和莫邪身边的沙地上,扬起一片沙粒。
两人这才被惊动,分开唇,都转头过来望向沫蝉的方向。
沫蝉惊慌失措。
下意识里,也想跟着回头向后瞅瞅,是谁扔的石头。心里大抵知道八成是莫言干的,其实她也想呵斥莫言一声的……
可是却更清楚,在纨素和莫邪的眼中,扔石头的就是她;她要是还回头向后看,或者也跟着说一句“小孩儿淘气扔石头”之类的,那一准儿被他们俩笑话。
于是沫蝉勇敢而又脆弱地挺了挺小xiong膛,以慷慨就义的身姿迎向他们两人,然后自己都觉假惺惺地笑:“不好意思,没扔准。”
沫蝉一句话过后,纨素和莫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纨素是既欣喜又羞涩,赶紧放开莫邪的颈子,红着脸朝沫蝉,“沫蝉,你也来了!太好了。我知道你们都会来救我的……”
莫邪则是一霎时面如死灰,双眼里泛起如海浪一般的灰白泡沫。
沫蝉掩着心口,小心地呼吸,努力撑起笑容走向纨素。捉着纨素的手臂,上上下下地看她,“纨素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打电.话叫120,咱们先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还有,我也得马上通知警方……”
“电.话我早打完了。”莫言从后面缓缓走上来,“救护车15分钟后到,警方也会立即赶来。”
沫蝉一腔的委屈终于找见了撒气筒,她猛地回头朝他喊起来,“用得着你管么?我自己会打电.话!你当你是谁啊,凭什么抢走我该做的事!”
几乎同时,莫邪的目光也凛然落在莫言面上。
莫言却并不在乎,甚至隔空朝莫邪以哂,闲适迈步走上前来,伸手捏住沫蝉下颌。趁着沫蝉愣怔,公然当着纨素和莫邪的面,落下唇去啄沫蝉的唇,“小野猫,又跟我乱发脾气!我不替你打这电.话,又该是谁?”
沫蝉八爪鱼一样踢蹬挣扎,却都已是晚了,她捂住唇狠狠瞪着莫言,险些气哭了。
更不敢,回头去看向莫邪的方向。
该死的黑狼,该死的!
莫言却半分不恼,反倒得意一笑,伸臂揽住沫蝉肩膀,推着她,两人一同面向纨素和莫邪,朝纨素说,“该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叫夏莫言,夏沫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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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登时欢叫,“沫蝉,你原来一直瞒着我!还以为是那个开阿斯顿马丁one-77的帅哥!”
沫蝉恼了,横出手肘顶中莫言的胸肋,莫言故意闷哼了声。沫蝉又羞又囧地朝纨素解释,“你别听他的。他不是!”
“还敢说不是?”莫言邪佞地钳住沫蝉下颌,身子压低,再向沫蝉深吻下去!舌尖顶着沫蝉的牙关,酣然地想要当着那两人的面,与沫蝉深吻!
沫蝉弓起膝盖,朝他命根子撞去——可是他这回竟然早做好了防范,顺势伸手捞住沫蝉的膝弯,身子再伏低,仿佛两人共舞一般,反倒借机更深吻了下去!
纨素助兴地尖叫——可是这欢呼的尖叫随即就转变成了震惊的尖叫,只见琉森如电一般奔过来,举拳照着莫言的面颊便狠狠击了下去!
莫言微微侧身躲闪,却因为太贪恋沫蝉的唇,而没能全然避开。莫邪的拳头击中他颧骨处,莫言放开沫蝉,随即也一声怒吼,朝着莫邪扑了过去!
礁石嶙峋,两个英俊的男子凶鸷毕露地缠斗在一起,场面阳刚而好看,却看得人惊心动魄!
沫蝉惊得腿都软了,看见两人面上均挂了彩,她像发狂的小野猫般冲过去,扬起双手的指甲挠向两人手臂,“放开,你们两个疯了么?都给我放开!
纨素也惊呆了,只是她身上虚弱,只能帮着沫蝉一起喊,“琉森,你们别打了!为什么要这样啊!”
沫蝉是真用了劲,一根指甲都挠断了,可是两人还是不肯放开!沫蝉情急之下,弯腰抓起两把海沙,猛地都扬向两人面门!
海沙入眼,两人都是一声闷哼,各自伸手捂住眼睛,被迫放开彼此。然后两人齐齐转头怒视沫蝉。
莫邪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