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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二字一出口,明潼扶着桌沿儿缓一口气,手抚住胸,心口怦怦直跳,她再不曾想着,郑衍竟有胆子做下这事来。
郑衍脸上虽白,口气却还硬:“他家也是勋贵,又没明证,如今只不过下狱,等断明白了,自然放他们出来。”
明潼不怒反笑,拿眼儿打量得郑衍一回:“是你断案?你是锦衣卫还是大理寺?只他如今是谋反的逃犯,你就是连座!”
她先一句还高声,惹得肚里胎儿踢她一记,这才摸了肚子,眯了眼儿越说越轻:“傅家事难道就有明证了?不过是写着年月的书信,要怎么进斋宫,又要怎么靠近圣人,一个多年未出过战的定远将军,是有人脉还是有威望,他凭什么谋反?”
郑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明潼松开手,坐的纹丝不动,眼睛先还看着郑衍,接着又把目光投到衣架子上挂的妆花纱罗上去:“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景川侯家孩子虽多,可哪一个生养下来不录名册,等一个个验明正身上法场了,纸也就包不住火了。”
曹家抓人的时候是在夜里,锦衣卫上门也是拿着名册的,抓一个就勾去一个,先有了傅家的事,虽是万没想到能落到自家头上来,可心里也明白这是牵连上了。
人都上了门,绝不是无事还能放回来的,进得刑司脱层皮,曹侯爷听见锦衣卫问曹震哪里去了,他指了一个庶子,说这是曹震。
曹侯爷小妾庶子众多,却只两个是嫡出,一个个拿了来,有的还是从床上拖起来的,裤带子还没系上,曹震不是长子,世袭的职位没落到他身上,曹霆是再脱不得身的,这个儿子倒能先躲一阵。
可这事怎么能瞒得过去,只瞒过一时,真等审到他头上发觉不是,就要发海捕的文书,贴告示了。
郑衍这才害怕起来,曹家被抓的那一日,曹震正跟郑衍在素心痷中寻欢,这个小尼痷里一个师太一个小尼,俱是曹震包下来的,里头的床桌凳榻帐幔陈设俱是曹震掏的腰包,比置下个外宅也不差什么了。
说是个师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原就是私娼,城里头哪比得城外好赚,设个尼痷,把艳帜藏在痷中,打扮成个清净地的模样,再买个女孩子来细细调教,剃了头发,倒有了活路,原来五六分的颜色,叫缁衣一裹,竟多添了几分,拢下几个常客,比当暗门子痛快的多。
这个小痷堂前后两进的小院子,痷里常备的素食,点得檀香,供着观音,间间都是净房,早先还有来痷中私会的,这个素心师傅便开得后门行个方便,后头这桩生意没落了,她就把这个小徒弟推了出来。
小尼经没念得几句,倒惯会说场面话,素心就是看着她年纪小生得好,才花了大价钱买下来调弄,头发是剃去了,房里却也藏得绸衫假髻,偶尔妆扮起来,叫那素久的爷们尝一尝肉味。
看着是个清净小痷,进去却别有洞天,小小的院落也造的精致,引水绕石丛竹兰草,石桌瓷凳,
寒天有红炉温酒,暑天有绿竹冷泉,曹震在花舫里流连的久了,到得此地便能歇一歇,抬一张竹榻搁在院里,小尼姑给他剥葡萄,素心替他揉肩捏腰,兴起了便在竹榻上颠倒。
他带着郑衍去时还道:“那可是我私密处,若不当你兄弟,再不会引你去的。”又说那女尼风流比之花魁又是不同。
郑衍听他说得许多好处,这才肯跟他过去,原也去过一回,出来了个光头小尼姑,把他吓的打马就走,这会儿那尼姑大了,十五六岁的年纪,缁衣做的似件扣身衫儿,把身子裹的玲珑,虽还是光头,却披了细纱出来,只露眉眼,也是个有十分颜色的美貌姑娘。
因着他新去,曹震便把那小尼让给了他,自家搂着素心进得屋去,小尼姑带人进得净室,里头还供着观音,灰纱帘儿一掀,里头却是间精致绣房,郑衍还只瞧不惯她这光头,她只是一笑,脱去布袍儿,通身一丝不挂,只头上披个长纱巾出来,勾住郑衍往床上去。
舌尖儿挑着丸药往他嘴里送,这药是曹震常用的,郑衍隔一会子就觉得通身发热,这时候还管她是不是光头,压上去便行起事来,女尼痷里莺声燕语,自白日里一直闹到太阳下山。
郑衍这才收拾了要回去,曹震见那小尼姑媚眼如丝,心口痒痒,留下来说要过夜,还想拖着郑衍一道,他却不敢再留,赶在关城门前回去了。
前一日胡闹了几回,第二日便睡的迟些,郑夫人知道儿子起晚了,赶紧叫人替他告假,待郑衍起来,外头早已经山河变色,曹家人全投到大牢里,门上贴得封条,他还记着曹震,往素心痷里去了,曹震人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