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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碧悄没声儿的提成了大丫头,凝红同她一道提了一等,余下的六角跟八宝成了二等,七蕊还拿着原来月例钱。
平姑姑闹了这么个没脸,在纪氏这里总归挂了号,她也不防琼玉气性这样大,生生把自个儿折腾没了,跟琼玉的娘家彻底翻了脸。
高德兴都嚷了出来,那句三年前就求了话就成了戏言,是平姑姑为着给自家作脸才说的,琼珠家里顺水推舟,外头这样传了,她也就应了,旁人去问难道还能说没有这回事儿?
琼珠嫁到庄头上,有的为她叹一声,说好好一桩事,倒生生累了她,原来还能在宅里当个管事姑姑的,这下子叫远嫁出去,一辈子都在庄头上过活了。
还有的却在私底下说她两面三刀,一个屋里住的姐妹,彼此之间同亲姐妹也没什么分别了,一处共事一处吃住,抬头不见底头见,就真个不知道?琼玉就是叫她给害死的!
众说纷芸,琼珠琼玉两个都是大丫头,琼珠事事出挑,琼玉却安分小心,有得着琼珠好的说她无辜,那受过她气的便恨不得一口把她唾到泥地里。
再是压也压不住,便当着人不说,背地里哪个不磕牙,连平姑姑都带了进去,她儿子再想求娶,又有哪个肯嫁。
琼珠出嫁那一日卷碧凝红也叫差事拘着去不得,托了八宝带去一对镯子,谁知道八宝又带了个荷包回来,说是琼珠托给卷碧的,让她给琼玉的家人。
卷碧背了人打开来一看,里头好些个金银锞子,装了满满一袋,倒是金的比银的还多些,琼珠手头上油水足,这些确也拿得出来,可卷碧还是大吃一惊,八宝搓了衣角:“我原不肯接,琼珠姐姐定要给。”
这倒成了烫手山芋了,卷碧心里未尝没有疑心她的念头,捏了这荷包却叹一口气儿:“这是何苦呢。”她自家不好去,上房里的丫头全都缄了口,连平日说话都不带出这两个来,别个又信不过,只好捏了荷包去找妹妹。
采菽也不敢接,回给明沅知道,明沅合了帐册拢拢衣裳:“准你一天假就是,回去看看你爹娘,这儿蒸的花馅点心,你也带些去。”
琼玉的爹是院子里头管花木的,自假山上掉下来跌折了腿儿,走路有些跛,她娘是看外院厨房里头帮手的,一家子一月才多少月例,全指着女儿的银子过活,冷不丁没了,看着是赔补了许多,可往长了打算怎么过得下去。
采菽去了琼玉家里,父母在,家里也就挂一段白布,倒是琼玉的妹妹戴了白花,一路拎了半桶水往家去,采菽才要过去,就看见高德兴过来,闷声不响把水桶提了过去,琼玉的妹妹立了眉毛就要骂他,见着有人探头出来,撒了腿往家去,到得门口把门堵住了。
高德兴还不说话,把桶往地上一放,转身回去了。小姑娘这才看见采菽,一怔神,采菽便笑:“我是六姑娘房里的采菽,我姐姐在太太屋里当差。”
采菽说话自来柔声细语的,小姑娘一听见她说话,让开门边叫她进来,把采菽带到房里,采菽同她说了会子话,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儿:“这点心是里头小厨房早上蒸的,还热着,玫瑰豆沙酒酿一样一匣子,这匹绢是姑娘给的。”
琼珠的娘倒在屋里起不来,家里的事都只有她一个在操持,采菽肚里叹一回,摸了荷包袋出来:“这个,是……是琼珠姐姐……”
她还没说完,小姑娘“腾”的站了起来,推了她就要她走,眼圈红着只不掉下泪来,还是她娘在里屋听见了,问一声谁来了,她才站定了不动,却怎么也不肯收下。
采菽无法,摸了个小荷包出来:“你这丫头真是,这些是咱们一道凑的,便你不要她的,也得要我们的。”里头反倒是采薇给的最多,她是个光身,没爹娘没牵挂,手上这点子也不必养活别个,骨子头还有几分义气,先捏了两块出来,余下的每人又凑了些。
这几个跟琼玉确是没什么交情,可跟琼珠却很有牵扯,采薇还啐呢:“回回去上房,只她鼻子眼睛缩在一块。”对着明沅都是如此,对明湘明洛更不必提,可她势利也势利的有理,拜高踩低也不过人之常情,明沅嗔了采薇一声,丫头们这才收了声。
小姑娘叫柳芽,收了小的,眼睛在那大的上面打了个转儿:“谢过六姑娘,谢过姐姐们。”把那荷包攥得死紧。
送采菽出门边的时候,见门口放了两桶水,柳芽儿拎起来就要倒翻,看见高德兴还站在小巷里,每个桶里头只半桶水,防着她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