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不愿招惹人,却不代表有的人的嘴也是闭着的。刚进入村里大路没多久,便听到了阴阳怪调的声音。
“哟,这不是谭猎户的小媳妇吗?长得还真是水灵。那俩是谁呀,也是小媳妇?”这是个新嫁来的年轻媳妇,身上穿着还比较亮丽,磕着瓜子,眼神不住地瞟向她们。
香玉能忍,李玉凝一个外人也不愿多生事端。但是洛蔓儿就不同了,她自小就是在村民们的白眼下长大的,慢慢地学会了反抗,听到有人说她不好便会反唇相讥,这几乎成了她的本能。
“啥?你谁呀,不知道别乱嚷嚷!没的败坏别人家的名声,这叫没口德,懂吗?”此时的洛蔓儿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说出的话来也是够呛人的。
那小媳妇也不是个好惹的,立马反驳道:“说的就是你,咋地?不害臊地住在别人家,又不是没家,这不是巴着作人家小媳妇吗?”
“你才是小媳妇呢!”
“不是小媳妇那就是小丫头,没脸没皮的嘴硬,看你以后咋嫁人!”
洛蔓儿脑海中立即出现香承宗的身影,冷笑道:“这不用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的嘴吧,刚嫁来咱洛香村就开始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真当我们村的人都是傻子啊。”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越来越多的人道:“我不管是谁指使你的,别被人当了枪使反弄一身骚。我说的对吧,赖头青的堂嫂子啊。”
洛蔓儿叫破了小媳妇的身份,香玉直接皱了眉,问道:“你是在替赖头青打抱不平吗?”
小媳妇叉腰道:“是又咋地?你咋那么狠心呢。我家小叔子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就让衙门里的人把他带走,知道吗?他挨板子了,还不让接回家里来养着,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呀,咱家又跟你没怨没仇的,真是狠呀!”
一番话声情并茂地说出来,驳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世人就是这样,皆同情弱者,同情往往不看此时的弱者做过多少可恨的事。
香玉冷声道:“赖头青可怜吗?大家伙儿没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应该都知道吧,那天有不少人到咱家里来看热闹。看啥热闹?自然是看赖头青带着人怎么把我沉塘了!
我就问一句,你说我们无怨无仇,这话是对的!既然我和赖头青无怨无仇,可他为啥带着人要把我沉塘?若是他成功了,那么我就死了有两天了吧。你们会同情谁?是赖头青还是我?
呵!肯定不是我。因为我的名声在那天就被赖头青败坏了,说不定你们还在背地里说我不知廉耻倒贴给谭猎户,活该沉塘。到时你们好把自个儿闺女嫁给已经盖了大房子的谭猎户对吧?”
香玉四下里看去,发现有不少人神情闪烁,她知道这话说到这些人的心坎上了。便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些人的样子记了下来,将来的致富路上没他们的份儿。
她就是这么小气,算计了人还想从被自己算计的人身上捞好处,门都没有。
“蔓儿,咱们走,跟不讲理的人置气不值得。有本事让她去和县太爷评理去?在这里叽叽歪歪有啥用!”香玉哼道。
“哼!”洛蔓儿同意香玉的话,三人便快步离开了。
就在这时,香玉又听到身后有妇人大哭的声音,“香玉姑娘啊,救救我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做不对,老婆子给你陪罪了。”
香玉停下脚步,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赖头青的娘,怪不得赖头青能被养成这么个德行,这都是从小惯出来的。
她头也未转,怕忍不住乱发善心,只道:“大娘,你给我陪罪有啥用?又不是你要把我沉塘!一人作事一人当,你这么给赖头青担着能担得起吗?这次是没闹出人命,只打了板子,你可以给人陪罪。可下次呢?赖头青杀了人的话,你就给赖头青抵命?抵得起吗,死者的家人愿意吗?”
说完香玉便直接走了,子不教父之过,这事儿她不会纵容!
“你个没良心的小贱蹄子,会遭报应的。”小媳妇在后面大骂,“二婶,咱回去再想办法吧。”
“呜呜,都是我的错呀,都怪我!”赖头青的娘年纪也不小了,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香玉说的话进了她的心里,叹道:“不想了不想了。活该呀,活该!”
赖头青娘然后一把推开小媳妇,又说又哭地回了家,那个家也只是有个屋顶有个窗,破旧得实在是够可以。
香玉听洛蔓儿说完赖头青家里的事,沉默许久才道:“我同情那位大娘,但不是原谅赖头青。就这样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三人的好心情都被这破事给弄没了,好在李翠花的家就在眼前。
走近大门口便能听到李翠花呵斥自家孩子的声音,“哎呀,娟儿,你没吃饭?使点劲。累死老娘了,这谷子忒难去皮!”
洛蔓儿解释道:“不少人家舍不得花那几个钱儿去正经磨坊,就用石碾子去皮磨面呢。”
“唉,都是穷害的。”香玉又叹了一口气,“蔓儿上去叫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