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郁槐实在很想说:小核桃之所以长得瘦,十有八九是随了你,然而这话若真个出了口,他媳妇非炸毛不可。于是,他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字句又吞回去,转而道:“其实说白了,还是没饿着他。你最爱下厨,一得闲便在家里张罗各样吃食,各色点心糕饼家里就没断过,他只要想吃,随时伸手就能够得着,自然不肯正经吃饭。”
“怪我咯?”
花小麦翻个白眼给他,又长叹一口气:“你是没看见,今天中午,就为了让他吃下半碗饭,娘追在他屁股后头足足跑了半个时辰!他都快六岁了,谁家孩子六岁吃饭还靠喂?……这话我又不能当着娘的面说,否则,她非跟我跳脚不可,真愁死我了……”
“我倒有个法子,只不知你肯不肯。”
孟郁槐思索一阵,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软嫩嫩的脸:“让小核桃随我去镖局呆上几天,每日里随韩虎他们操练。镖局里没有各样小食,不到饭点,决计没旁的东西可吃。练武这事最耗体力,只消一个上午,包管他饿得前心贴后背,如此几日,定然能将他这毛病给扳过来。”
花小麦略有些迟疑,抬头睨他一眼:“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是孟镖头,我怎么觉得你仿佛是想培养你儿子,来日接你的班?”
孟郁槐凑上前碰了碰她的嘴唇,哑声道:“咱俩不是早就商量过吗?家里不愁吃穿,便用不着强迫孩子做他不喜欢的事,莫不是你还信不过我?小核桃到底是男孩儿,我也不图他真能练成甚么名堂。但强身健体,总是没坏处的。”
……
于是,隔日清晨饭桌上,孟郁槐便宣布了一个让孩子们欢呼雀跃的消息。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昨晚同你们的娘商量过,今年,咱们一块儿去省城过年。”
稻香园和珍味园在桐安城里开了分铺,花小麦时不时便要去走动一遭,孟郁槐为了镖局里的事务,也常常得在省城和火刀村之间来回,总住客栈不是个事儿,所以,一年前,一家人便在桐安城的杏树胡同置下了一处房产。
夏日里省城比村间更热。没人愿意去受炙烤,倒是冬天,在城中小住一阵能称得上惬意。
三个孩子自小在火刀村长大,甚少进城,听了这话都很兴奋。尤其是小柚子,居然跳下椅子围着饭桌绕了三个来回,猴到孟郁槐身上便不撒手,搂住他脖子连声道“爹爹最好”。
孟郁槐被小闺女如此亲昵对待,一颗心软得如面团儿一般,搂着她说笑两句,话锋便是一转。
“不过。在这之前,小核桃得跟爹去镖局里住三天。省城比不得咱们村里人少,大过年的,街上哪哪儿都挤得厉害,倘或咱们全家要出去逛,爹要照顾奶奶和娘。两个妹妹,就得靠你保护,所以,你得先去跟着你虎叔叔好生练练身体,你可愿意?”
小核桃未满六岁。脑袋就灵光得很,这会子虽是被“去省城玩”的念头占了上风,却仍旧不好糊弄,低头思索一阵,盯着孟郁槐的脸道:“爹爹常说,练武不是一两天就能成事的,需得长年累月不懈怠。只是去镖局住三天而已,我能练出甚么名堂?”
若不是被花小麦盯着,孟郁槐几乎要笑出声,这会子却不得不死死憋住,正色道:“我自然不指望你三日便学成,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一向镖局还没放假,让你虎叔叔教你一套简单的拳法罢了,然后你才能自己持之以恒地练习。爹平日镖局事忙,只怕抽不出空,怎么,让虎叔叔教你,你不愿意?”
小核桃心下总觉有些蹊跷,只是到底年纪小,未能想得通透,又满心里盼着去省城,犹豫再三,终于是点了头。
孟郁槐目的达到,也不逼他乖乖吃完早饭,草草喝下碗里的粥,便立刻领着他离了家。
临近过年,镖局里其实已无事可忙,众人正闲得慌,冷不丁瞧见小核桃来了,便呼啦一声都围了上来。
韩虎被孟郁槐叫去专门吩咐了一番,一整个上午,便果真半点不肯懈怠,领着小核桃在前院练拳,其余人则在一旁一叠声地叫好。
小核桃平日里在家只偶尔随文华仁认两个字,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玩,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只一个时辰,就已气喘吁吁,坐在地下动弹不得,使劲冲韩虎摆手。
“我娘说了,凡事要循序渐进,不可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虎叔,我是小孩子,现在我累了,要歇歇。”
韩虎哪里肯依,叉腰站在他面前,板着面孔道:“那怎么行?习武这种事贵在坚持,才一个时辰你就受不了,得练到哪一年去?小核桃,你莫不是连这点毅力都没有?”
小核桃抬头朝孟郁槐所在的前厅张望一眼,琢磨半晌,猛地跳起身来。
“虎叔,你和我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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