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蓝与冯镶儿成亲的新婚之夜。
罗小玉一脸落魄的跑到白蝶的院子,哭着对白蝶道,“白蝶姐姐,小玉的心中好苦。”
“每个女人都要承受这个时候的。”白蝶轻轻地拍着罗小玉的后背,轻声安慰着,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冯镶儿?
是她的妹妹吗?
当年若不是她的救命之恩,她白蝶早已死在歹人手中,做了那无名冤魂,再次踏回京城,却惊闻她已逝的消息,而且去的很惨。
甚至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连冯家都不愿开口,事情不了了之,白蝶冷笑,这一切和姓周的脱不开关系,她白蝶活着一日,就定然要周家的人不得安生。
白蝶低头垂眸,遮住眸中疯狂的恨意,口中却柔声劝道,“谁让我们女人命苦呢,夫人被关起来了还能放出来,我们怎么争得过啊?除非.....”
“除非什么?”罗小玉一脸恨意的抬头。
她今天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周氏所赐。
“我曾经听朋友说有种药物,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白蝶声音轻柔,像是催眠一般,“谁也不会发现,她死了不就彻底了解了吗?”
“有吗?”罗小玉眼神空洞的问道。
“有的。”白蝶肯定的说道。
*******
新婚的第二天。
按照规矩,新人是要敬茶的。
老爷子老太太坐在主位,周氏宗志勇坐在两位老人的左下首,王氏坐在老太太的右手边,唐曼和宗海宁挨着周氏坐下,宗海清也在,白蝶与罗小玉都不在场,这种场合姨娘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宗海蓝挽着穿着一身喜气的冯镶儿款款走来,跪在老太太老爷子身前,齐声道,“爷爷奶奶喝茶。”
“好。”老太太难得的露出笑意,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冯镶儿。
周氏送的是一对儿羊脂玉的手镯,成色清透细腻,可见周氏下了本的,和蔼可亲的对着冯镶儿说道,“以后要夫妻互敬互爱,多多给宗家绵延后嗣才对。”
“谢谢娘亲。”冯镶儿行礼。
自打周氏被放出来,唐曼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氏,面容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憔悴,短短时日工服,眼角上已经添了几丝皱纹,但是依旧雍容大家夫人的姿态,唐曼冷眼看着周氏与冯镶儿,心中暗暗皱了皱眉,周氏对冯镶儿的态度中似乎不全是对晚辈的和蔼,似乎还增添了一些莫名的敬畏.....
不,应该说是防备才对。
转眼之间,冯镶儿与宗海蓝已经来到了唐曼跟前,冯镶儿深深地看了宗海宁一眼,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爱恋、不甘之色,连忙垂眸,似乎不情不愿,轻声叫了一句,“大哥,大嫂。”
宗海宁淡淡的点头,“祝你与海蓝幸福。”
唐曼早早的让汪伯印了一块儿贵子图的蓝印花布过来,递给冯镶儿,言简意赅,“早生贵子。”
冯镶儿看了唐曼一眼,眼中闪着不甘,忍了又忍,道,“谢谢大嫂。”
“还是曼儿出手大方。”周氏眼中精光一闪,掩口笑道,“说起来我们宗家和冯家也是真的有缘分,没有想到镶儿今儿竟然成了我的儿媳妇儿,镶儿还是振儿的姨母,以后你们两对儿小夫妻还是要多多走动才好啊。”
唐曼冷眼看了周氏,嘴角勾起,笑道,“三弟成亲,曼儿说什么都要表示心意的,就怕送出的东西弟妹看不上眼,让外人笑话了曼儿小家子气,不过曼儿还是觉得,礼物还是要用心的就好。”
“你准备什么三弟夫妻都会喜欢的。”宗海宁体贴的端了一杯凉开水第给唐曼,眼神宠溺,“口干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诶哟。”周氏像是没有听出唐曼言语之中的讽刺,笑呵呵的调侃道,“还是海宁会疼人,曼儿也是有福气的,以后海蓝也要学着才是。”
“曼儿是我妻,应该的。”宗海宁头也没有抬,言简意赅的说道。
冯镶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成亲,一点反应都没有,全心的温柔和疼爱都给了那个女人,眼前的场景刺得她眼睛生疼,袖中的指甲不知不觉已经刺进肉中。
唐曼!!
冯镶儿垂下头,遮住眸中的情绪。
*******
回到各自的院子。
周氏语重心长的嘱咐冯镶儿,“镶儿,嫁进宗家就是我的儿媳妇儿,娘看着你这温温柔柔的样子就有些担心,蓝儿院子里那位姨娘,不要看她是我娘家侄女,一会儿回去千万要记住立规矩,不然指不定以后欺负到你头上呢,你要记住你才是蓝儿的正室,就该拿出正室的风范。
冯镶儿乖巧的点头,细语轻声的道,“我知道了娘。”
“好,这我就放心了。”周氏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为难,继续说道,“如今咱们这院子,放人之心不可无啊,国公爷院子里的白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小心。”
周氏现在对白蝶有了几分忌惮,白蝶这女人手段太厉害,罗小玉是自己的亲侄女,却被白蝶哄骗到心甘情愿的害自己,着实可怕。
冯镶儿柔顺的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令周氏对这个儿媳妇儿更加满意,只是.....
周氏想到她那个骇人的姐姐,心中有些微微恐惧。
周氏也没有说什么深入的话题,只是先给冯镶儿提了个醒,就让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冯镶儿一进院子,没有想到屋中竟然等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身着白衣,面容楚楚可怜柔弱的样子,眼角眉梢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妩媚一般。
那女人一见冯镶儿回来,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激动。
“你是?”冯镶儿疑惑的看向白衣女人。
这个女人不简单。
冯镶儿一见之下顿时从心里判定,外表柔弱的女人往往都是不好相与的,心中顿时生出警惕之心。
“这位是三少奶奶吧,我是白蝶。”白蝶自我介绍道,眼神示意的看向冯镶儿身边的丫鬟,身子没有动。
“原来是白姨娘啊,快请坐。”冯镶儿扬起笑脸,热情的招呼着,注意到白蝶的眸光,冯镶儿微微一笑,“这是我的贴身丫鬟秋菊,白姨娘有话尽管说。”
白蝶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没有动,哽咽的道,“三少奶奶是小姐的妹妹,白蝶不敢逾矩。”
“你认识我姐姐?”冯镶儿惊讶的看向白蝶。
“何止认识。”白蝶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用帕子擦拭,“五年前若不是小姐对白蝶有救命之恩,白蝶恐怕早就已经成为无名冤魂了。”
冯镶儿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脸上突然涌上悲痛之色,“白姨娘可是晋江人氏?”
“三少奶奶您知道?”白蝶抹泪,嘴唇轻颤。
“我曾经听姐姐提过你,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啊,姐姐那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没了。”冯镶儿叹了一声气,眼中泪珠滑落,“不止白姨娘怎么会在京城?又成了国公爷的姨娘?”
“五年前被小姐救下,白蝶本想随着小姐一起的,可是晋江实在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脱不开身,白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回京城找到小姐,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白蝶缓缓说道,蓦地,眼中燃起恨意的火花,“哪知......”
冯镶儿心中一惊,赶紧看向白蝶,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白蝶哽咽的说不下去,手中的绣帕被紧紧攥着,“哪知白蝶到了京城突然得知小姐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白蝶几番打探,可以肯定肯定与周家脱不开的关系。”
白蝶眼中恨意弥漫。
冯镶儿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白蝶,眼中的悲痛似乎难忍,安慰道,“白姨娘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姐姐若是有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不!”白蝶突然提高声线,“还不够,可惜白蝶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周家,更何况扳倒周家呢?只好化身头牌投入风尘,趁机接触到了国公爷,这才想尽办法混进国公府的。”
白蝶顿了一顿,“我白蝶进门之前就暗暗发誓,只要害过小姐的,只要白蝶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她们好过。”
白蝶眼中恨意燃烧,看的冯镶儿又惊又喜。
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着一层,如今她刚进宗家的门,人微势单,若是有了白蝶一这层助力,办什么事肯定会顺利不少,冯镶儿忽然想到进门之后下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夫人被囚的事,忽然开口,“白姨娘,婆婆上次的事.....”
“是我做的。”白蝶垂下眼眸,轻声道,“周氏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一招瞒天过海的计策能害到大少奶奶,她哪里知道我已经买通了她院中的小丫鬟,日日等候,趁着送东西的丫鬟放松警惕,一击得中,可惜。”
白蝶眼神阴狠,“可惜她又被放出来了,三少奶奶,周氏不是好相与的,您日后一定要多多小心,不过.....”
白蝶顿了一顿,稍微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看着冯镶儿信誓旦旦的说道,“您现在是她的亲儿媳,想必也也不会对您动手的,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为素儿小姐报仇的!”
冯镶儿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抬起头,面带愁色,眼中含泪,轻轻摇摇头,“白姨娘,姐姐心地善良,她不会记恨害她的人的,你可知姐姐最在意的是什么?”
“什么?”白蝶下意识的追问,神情紧张。
“是姐夫啊。”冯镶儿眼含愁色,幽幽的说道,“姐姐她可以不在乎谁害了她,可是她最爱的就是姐夫,若是她在天有灵,看到姐夫将满腔的爱意都给了别人,肯定会伤心死的,姐姐她。”
冯镶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竟是我疏忽了。”白蝶自责的低下头,咬牙,“我会想办法的,二小姐您莫要伤心了。”
送走白蝶之后,罗小玉过来请了安,冯镶儿不轻不重的立了规矩,规定罗小玉必须早晚晨昏定省,警告了罗小玉要安分云云。
“小姐。”等到罗小玉离开之后,秋菊轻声说道,“有了白姨娘,您在这大院中肯定更容易站得住脚的,那边?”
秋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冯镶儿的脸色,问道,“您有什么打算吗?”
冯镶儿眸中顿时绽放出阴狠的光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要那个女人....死!!!”
秋菊虽然从小就跟随冯镶儿,此刻也不免被冯镶儿的模样吓到,迟疑道,“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才好啊!”
******
唐曼倚在榻上,轻轻地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
已经两个月了,孕吐已经好了很多了,唐曼脸上绽放着母性的光辉,想着几个月之后将会有个白白胖胖可爱的娃娃,心中溢满了满足和感激。
王嬷嬷端着加入凝胎草的安胎药走了进来,看着唐曼将安胎药喝完,轻声说道,“少奶奶,您有没有想过三少奶奶怎么会突然之间嫁个三少爷吗?”
王嬷嬷看得很清楚,那冯氏分明是怀着心思来的。
包括之前挑拨少奶奶和少爷之间的感情,可以接近振儿小少爷的事,哪知转眼之间,周氏被从后院放了出来,三少爷竟然和冯镶儿议亲了,短短时间,冯镶儿进了宗家。
王嬷嬷心中总是感觉有些蹊跷。
“嬷嬷也看出来了?”唐曼抚着肚子,冷笑道,“那女人打着什么坏主意我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来者不善,一群苍蝇之流。”
“夫人。”王嬷嬷微微一笑,“在奴婢的家乡有一种狼,专门觊觎着乡亲们的鸡鸭等,乡亲们防不胜防,最后迫不得已去猎杀狼,然后.....狼被打的怕了,再不敢轻易的盯着乡亲们的鸡鸭了。”
“哦?”唐曼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嬷嬷,“你的意思是?”
“少奶奶您想,这几回的的事次次是冲着您来的。”王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光,“没有一次是例外的,老太太如今态度不明朗,甚至是默认了这种争斗,而您每次的容忍与妥协似乎并没有换回她们的感激,每次只是老实一段时间而已,咱们现在是要打怕她们,您觉得呢?”
唐曼点头。
她不由自主的卷进这个漩涡之中,很少有主动去策划过什么,嬷嬷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特殊,定要小心谨慎些。
“嬷嬷,我现在身体的情况,你帮我多盯着点,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唐曼一脸凝重的道。
“奴婢知道了。”王嬷嬷轻声道,瞥着唐曼身边的戏本,“夫人您有所不知,最近京城中又开始上演您的《长生殿》呢,那个戏班已经正式改名为青阳戏班了,外面的文人骚客都在猜测着青璃夫人是何许人也?恐怕别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是您呢!”
“哈哈哈。”唐曼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龙九那厮解除了命令。
咦。
说到龙九,他似乎也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唐曼心中想道,不过也好,说实话,龙九暧昧不明的态度总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唐曼轻轻地走下床榻,《女驸马》还有一点点就结局了,她想赶紧把这本写完,也可以送到青阳戏班去了。
“汪伯已经第三次被少爷拦在门外不许进来了。”王嬷嬷微微一笑,见唐曼又要写戏本,连忙阻拦,“少爷很在乎您呢,若是发现了,只怕会......”
“不告诉他不就成了?”唐曼大喇喇的说道。
王嬷嬷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室内静的几乎听得见心跳生。
蓦地。
唐曼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一抬头,龙九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
窗外。
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越窗子翻进了大少奶奶的房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一脸喜色,快速往回跑。
龙九走后没有多久,王嬷嬷和夜青匆匆的进屋。
夜青第一个沉不住气,急声问道,“少奶奶,那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您为什么不直接扣下?这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嬷嬷但笑不语。
唐曼勾起嘴角,抬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看向夜青,“你可以扣下一个,能扣的下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吗?”
从冯镶儿进门之后,她的院外就没有断过监视的人,唐曼眯起眼睛,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与王嬷嬷对视了一眼,何不趁此机会.....
“少奶奶,您就别卖关子了。”夜青跺了跺脚,表情焦急,“您和王嬷嬷都神秘的样子,奴婢就要急死了。”
“她冯镶儿不是要挑事吗?我们就将计就计。”唐曼勾起嘴角,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