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前。”周氏冷哼,“他们在青阳县城就已经很好了,听说老大媳妇儿中了一剑就和九皇子有关,要不然你以为老大为什么拼着死也不想娶你表叔家的小玉,这里面的弯弯绕你还不知道呢!”
周时顿了顿,看着潋滟的面色慢慢的变得不好看起来,心中有些得意,表面却不动声色,“姑姑也是一路走过来的,自然是比你看得明白,这男人啊,有哪个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哎。”
周氏变得愁眉紧锁,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潋滟关切的问道。
“哎,家丑啊,你也不是外人,姑姑也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姑姑现在也很为难啊!”周氏苦着脸摇头叹息,“你那二表哥。”
“昨儿被人害的苦啊。”周氏抹着眼角的泪珠,假装愤怒,“老大太不地道了,不喜欢玉儿就算了,还用计,你二表哥和你玉儿表姐......在一起了,老太太大怒,差点没有把你二表哥赶出家门,还是你三表哥好说歹说,就这样还被打的下不来地,这不,还在家里躺着呢!”
“有这等事?”潋滟大吃一惊。
“可不是。”周氏语气一顿,长叹一声,“你如今进了二皇子府邸,老大娶了玉儿就相当于站在二皇子这边,可是他用计害了玉儿和你表哥?这其中的弯弯绕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分明就是不愿意站在二皇子这边,表面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是他不能这么坑害人啊,玉儿可是个好姑娘啊,如今天天以泪洗面,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表叔说呢!”
“这......欺人太甚。”潋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势凛然,就连周氏也是心中一惊,以前府中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似乎变了好多,潋滟也感觉到好像是吓到周氏了,连忙换了脸色,“姑姑,您继续说。”
“潋滟啊,姑姑今儿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这可关系到你表姐的名声,这万一传出去,你表姐也只能一脖子吊死了。”周氏一脸慎重地交代着,“姑姑也只是告诉你,让二皇子留个心,老大的心恐怕是不在咱们这边哪!”
“我知道了姑姑。”潋滟郑重的说道,“今天您所说的,潋滟不会透漏半句的,该说的我会和二皇子说得,二皇子也并非强求,只不过......”
周潋滟眼中掠过一抹阴狠,笑的温婉,“姑姑您应该知道二皇子的性格,不能为我们所用的,就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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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苑内。
清雅古朴的房间,令人沉醉的酒香淡淡的萦绕着整个房间,宗海蓝手拿着酒瓶畅快的大喊一声,“痛快,你我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的这么痛快了。”
嘶。
宗海蓝不小心牵动脸上的伤,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在书院时,弟弟无时无刻不在想家里,娘还有哥哥。”宗海清面容之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神迷茫,轻笑一声,“也是归家心切,否则差点.....”
宗海清轻轻一叹。
“弟弟,感谢的话哥不多说,要不是你.....哥恐怕。”宗海蓝面容之上染上一层阴狠,仰头一口喝完瓶中剩下的酒,打着酒嗝,站起来重重的将酒瓶砸在地上,摔成碎片,身形摇晃,“哥在这里发誓,陷害我的,我定要找回来。”
宗海清眼中若有所思,轻声问道,“二哥,在书院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和我还有娘都做错了。”
“你叫我什么?”宗海蓝不敢置信的手指着宗海清,蓦地瞪大双眼,口气变得很冲。
“二哥。”宗海清轻声道。
“你以前都叫我哥的。”宗海蓝身子歪歪斜斜的,向宗海清走去,一把揪起宗海清的衣襟,带着怒气,“这么说你是要承认那个杂种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娘从小就告诉我们,那是践人生的杂种,不是我们的哥哥,他是我们的敌人,你都忘了吗?”
宗海蓝重重的推了一把宗海清,恨铁不成钢,“你的亲生哥哥只有我,他只是个外人,在祠堂中我还只当你那是权宜之计,现在呢?你告诉我,是不是读书把你的脑子都读傻了,你知不知道,年前爹娘为了给我安排官职,问他借一点银子疏通,他都推三阻四的不肯,这样的人你还把他当哥哥?”
“二哥。”宗海清身子被宗海蓝推得一晃,勉强稳住身形,低头垂眸,“我们和娘都想错了,大哥这么多年不争不抢,没有抢走我们的,甚至......”
宗海清苦笑,“娘待他何曾比得过我们?我们有爹娘的疼爱,大哥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若不是爷爷奶奶护着他,恐怕他过得更不如意,以前我们不懂事,可是昨天你没有看到吗?你抢了大哥的姨娘,这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可是大哥都没有计较,昨天.......”
宗海清比着手指尖,认真的对着宗海蓝说道,“只要大哥表现出对你的一点点不满,你以为昨天的事会善了吗?”
“我是被陷害的,你以为我喜欢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你以为我会承那个贱种的情?不可能,做梦去吧!”宗海蓝面色铁青,愤怒的砸了桌上所有的酒瓶,碎片和酒香萦绕在房中,宗海蓝一脸不屑的抹了抹脸,“弟弟,做哥哥的劝你一句,不要不识好人心,那个贱种迟早会夺走我们的,你醒醒吧。”
宗海清垂眸,修长的手指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看着宗海蓝癫狂的样子,重重的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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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儿,吃药了。”唐曼端着药走进房中。
出了上次的事,唐曼丝毫不敢马虎,厨房中换上了自己可信的,即使这样,唐曼也是亲自煎药的,生怕出了一点闪失。
“小爷要听哪吒闹海,你给小爷讲故事。”宗振气鼓鼓的躺在床榻上,嫌弃的看了一眼唐曼手中的药碗,黑黑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别过脸,“端走,小爷已经好了,不想喝。”
唐曼不禁扶额,看着时辰,哄道,“小祖宗哟,不吃药哪里会好病?今天最后一碗,明天保证没有了,听话。”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宗振横怒目相对,恼羞成怒的瞪着唐曼,突然猛地扯住被子蒙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来,“整天就吃药的时候能见到一面,当小爷是叫花子打发吗?”
唐曼默然,赶紧赔上笑脸,“今天不会了,肯定陪在你身上,直到小祖宗烦我为止,你先喝了这碗药好不好。”
昨儿周氏那边将一堆繁杂的账本送到她的院子,至于周氏本人,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下,等到唐曼翻开账本,顿时有种想发飙的心情,若是自己产业的人将账本弄成这样,唐曼早就让人滚蛋了。
日期不清楚就算了,模模糊糊的一片黑字,没有半点条理,看得人头疼的个要死,仔细看下来,竟然很多笔银两不知何处去了,也到腾出时间照顾振儿,这不.....
小祖宗的脾气越发见长。
“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小孩儿不情不愿的起来哼了一声,将苦着脸一口喝了下去,赶紧扔给唐曼。
夜青噗嗤一笑,却得到小孩儿不乐意的白眼。
唐曼将药碗让夜青拿出去,顺便将账本拿到振儿的房间。
小孩儿这才满意了一些,面色依旧别扭,将被子掀起,示意唐曼也上来,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不多时,宗振睡着了,却紧紧的抓着唐曼的衣角,唐曼心中说不出的暖流萦绕在心底,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振儿全心全意的依赖。
唐曼手指摩挲着小孩儿依旧有些苍白的面色,眸光柔和。
“夫人,账本带过来了。”夜青进屋扬声道。
安静的房间中,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唐曼一跳,赶紧回头看看小孩儿,发现他没有惊醒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嘘!”唐曼赶紧向夜青示意,轻声道,“小声些,振儿睡着了。”
夜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将账本递给唐曼。
“对了。”唐曼突然之间想起来,“今天怎么没有见到王嬷嬷?”
“奴婢不知道,王嬷嬷一大早就匆匆出门了,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没事了,等王嬷嬷回来,让她过来一下,你先出去吧。”唐曼翻开账本的手指顿了一顿,然后吩咐道。
“奴婢晓得了。”
唐曼重新翻开账本,皱着眉头看着上面一笔一笔的糊涂账,镇国公府众多的产业,一年下来将近百万两银子的进账,年底依旧银子紧张,花费甚至大于支出的一倍有余。
甚至有什么多不明不白的银两不见了。
一个上午下来,唐曼心中已经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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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隐于市。
京城毕竟是唐朝的中心,热闹繁华程度可想而知,汪正德的京城布庄已经打响了名头,毕竟早前就有达官贵人去青阳县订货,如今更加方便了。
蓝印花布上市了。
早在未开张之前,汪伯就根据唐曼的授意,找来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每人发了几个馒头银两,让他们四处散播消息。
短短时间,蓝印花布便打响了名头。
名声更加响亮。
加上蓝合布庄又推出蜡染和扎染两种新样的布,没有一匹花布的花样是相同的,让京城的人们惊叹不已,纷纷抢购,短短时间,蓝合布庄的存货就脱销了,汪正德只得多雇一些工人,自己调制好特制的染料之后,加班加点的做活。
蓝印花布的成功,令汪正德对自家主子的佩服程度简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此奇女子。
汪正德的买的作坊就在城西的外三城中心处,每日他都要去监督工人们做工的,刚要推开作坊的大门,汪正德眼光一扫,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影一闪,就进了一间不起眼的院子。
是王嬷嬷?
汪正德几次出入县衙和国公府,自然是对主子身边的人熟悉,她怎么神神秘秘的出现在这?汪正德心中存了一个疑问,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要探个分明。
没有想到,刚刚接近那个院子,还没有碰到大门,一把亮晃晃的利刃就横在汪正德的脖子上,两个黑衣壮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汪正德身后,冷声低喝,“做什么的?”
汪正德这下可惊出了一身冷汗,汪正德脑中飞速的旋转,连忙陪笑道,“别,我是旁边作坊的掌柜的,专门印制花布,这不是看旁边有没有人家居住,想上门拜访一下邻居,认识一下。”
“哼。”一个大汉冷冷的收回手中的利剑,凌厉的看了一眼汪正德,用生硬的汉语道,“这间房子的主人不喜欢被打扰,快滚吧!”
“实在对不住,打扰您了。”汪正德面上不动声色,陪着笑脸,摸着鼻子走了,一转身,笑容消失,换上一脸的凝重。
糟了。
主子身边的王嬷嬷不是个普通人,恐怕主子会有危险,感觉身后依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汪正德不敢乱跑,快不回到自己的作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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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屋中,王嬷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大汉,眼睛危险的眯起,凌厉可怕,浑身的气息释放开来,对面的黑衣大汉顿时面色一苍白,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着急唤我,何事?”王嬷嬷眼神冰冷。
“祭司,属下是想知道.....您是否已经确定了金凤的身份?”黑衣大汉苍白着脸,咬着牙问道,眼中有着狂热的希冀。
“现在还未确定。”王嬷嬷冷冷道,眼神危险的看着黑衣大汉,“我劝你最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的不要管,否则.....”
“属下知罪。”黑衣大汉冷汗涔涔,惶恐的道,“属下.....属下只是。”
“做什么吞吞吐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王嬷嬷、不,祭司眼睛凌厉的一瞪。
“属下无能,那位失踪了。”黑衣大汉诚惶诚恐,不敢看向祭司,眼神躲闪,“属下一路追踪才追到上京,恐怕那位已经知道了金凤存在,属下唯恐会对金凤不利,才急急地找到您,请祭司责罚属下。”
“废物。”祭司脸色蓦地变得十分难看,随后挥出一掌,原本跪在地上的黑衣大汉像是风筝断了线一般被掌风打的半响爬不起来,“派出所有人,一旦见到,务必捉拿。”
黑衣大汉挣扎着爬起来呢,抹去嘴角上的鲜血,“谢谢祭司不杀之恩。”
“退下吧。”祭司愁眉紧锁,眼神飘忽的四周环绕一圈。
她竟然也来到了上京。
那人对金凤无比仇恨,若是知道了金凤的身份,恐怕会对金凤不利啊。
等王嬷嬷回到国公府,就听到夫人找她,连忙换了一身衣裳进屋,看到唐曼皱着眉整理账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夫人,我听夜青说您找我?早上有些旧症复发,着急出去就没和您打招呼。”
“没有关系的。”唐曼连忙关切的问道,“嬷嬷您好些了吗?若是不舒服就快些回房休息吧,身子最重要呢!”
“已经好了,夫人您不必担心,只不过是一些女人的病症罢了。”王嬷嬷连忙摆手,眼神扫到唐曼膝上一摞厚厚的账本,心中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夫人您可是在为账本烦恼?”
“可不是。”唐曼紧紧皱着眉头,叹了一声气,“海宁不在,我唯一能信得过还能商量的人也只有您了,这周氏可真是胆子大的很,几十万银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夫人应该让老太太知道些。”王嬷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若是夫人您一时的仁慈,日后很有可能为您留下隐患,奴婢就怕周氏颠倒黑白,冤枉您就不好了。”
“伤了我的振儿,她不付出代价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唐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了这些账本,本少奶奶十分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少奶奶,您可想好了?”
“她在伤害我儿的时候,就该想得到今天会承受这般苦果。”唐曼咬牙。
“小少爷并非您......”王嬷嬷瞥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宗振,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若是有一天他的生母......”
继母怎么比得过生身之母?
王嬷嬷心中轻叹一声,就怕少奶奶的感情错付啊。
“怎么可能?”唐曼怜惜的抚着宗振苍白的脸蛋儿,“人非冷血动物,孰能无情?在他第一次选择依赖我的那一刻,我早已把他当做我亲生。”
王嬷嬷轻叹一声,不再劝说,只是突然之间问道,“夫人,您受过伤的肩膀可还疼痛?”
“早就已经好了,嬷嬷不必担心。”唐曼感激的轻声道,“只是阴天时分会有些痒而已。”
“这样奴婢就放心了。”王嬷嬷舒了一口气,垂着眸看不清情绪。
傍晚时分,当唐曼将账本全部交给老太太,有问题的地方唐曼一律用朱砂笔圈出来,待老太太疑惑的翻开账本,看到到处是殷红的赤字,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今年的账本中,一共亏空了八十八万两银子。”唐曼指着账本,轻声道,“您看,各项产业一共进项一百多万两银子,除去日常的花销还有人情往份,分给各院的月银和奴才们裁制四季新衣的银两花去四十多万两,余下的应该还有五十多万两银子的,可是如今库房只剩下不到三万两银子。”
“什么?她好大的胆子啊!”老太太一听不禁勃然大怒,恨恨的拍着桌子,怒声道,“赵嬷嬷,让周氏滚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