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罗马,无数的火把被点亮。
苏拉骑在白色的战马上,披着耀眼的鲜红披风,用一种满意的眼神,审视自己的大军。
延绵数里的队伍,像一条从地狱出口蜿蜒而出的炽热岩浆,滚滚地涌向罗马城。炽热,凶猛,最重要的是势不可挡。
苏拉的脸上露出一种心醉的微笑。成千上万的士兵的行军声,一直是他最钟爱的乐曲。那些盔甲的摩擦,兵器的磕碰,凉鞋在罗马大道上撞击时发出的噪音,震耳欲聋,威慑人心。
军团的巨响在山谷和城市间回荡,士兵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就算是神灵也会被惊动吧?很好,就让那些俯视人间的神灵们好好看看吧。
罗马的主人,今日归来。
他策马向前,紧紧地盯着前方那逐渐出现的黑黢黢的轮廓。
他的情报人员说,罗马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姿态,他们的驻军都缩回了城墙之后。呵呵,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马略带走了几乎所有的jūn_duì,罗马现在就是一座空城。而且他们想必也没想到,自己会连夜进军罗马吧。他等了那么久,他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可笑的是,那些元老院的老不死,居然还敢对自己发号施令。
愚蠢啊,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不得不灰溜溜离开罗马的苏拉吗?那个因为元老院的一道禁令,就不得不抛下一切,远征希腊的苏拉?
呵呵,看看吧,他现在有五个军团。五个身经百战的军团。这些军团全部都效忠于他苏拉,而不是罗马!
元老院竟然以为一道城门就可以阻止他?
可笑的老蛀虫们,可笑的食腐的罗马耗子们,颤抖吧!
苏拉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那是兴奋和嗜血的渴望在他的血管里奔涌。他攥紧了马缰,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回转头,看到自己的第一副将赫拉克策马走近。他靠近自己大声喊道:“将军,就要经过攻城器的射程了。是否停止前进?”
“不,还不够近。”苏拉也喊道。他想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躲在城墙后的可怜虫,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有那些胆敢拒绝自己入城举行凯旋仪式的,该死的元老院议员们惊恐的脸。
他们现在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对了,还有那个心高气傲,小小年纪,就敢和自己公然作对的恺撒,呵呵,他会好好收拾他的。那小子最好别在他入城之前,就先吓得自杀。
苏拉让他的军团,一直开向罗马城。直到他看到罗马的城墙已经被大军的火把照亮,他才做了一个有力的握拳的手势。
停止前进的号角响起,随后一波波向后传递。低沉的轰鸣在夜晚传出很远。然而让三个军团全部静止下来,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然后他的将官会指挥各自的军团列阵。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欣赏敌人的恐惧。
苏拉盯着城墙的墙头,从他的队伍中策马走出,继续向前。他的侍卫队涌了上来,围住他。
“将军,再往前,就进入弓箭的射程了,这并不明智。”他的侍卫长焦急地道。
“他们不敢。”苏拉没有理会侍卫官的劝阻,“这些罗马耗子,他们不敢。”
苏拉身后的军团正在整理队形。攻城器也在合适的地点就位。投石机部队将八十架投石机在那里卸车安装。
这些投石机自从被亚历山大大帝发明出来以后,就一直以其犀利的破坏性闻名。然而它真正声名大噪,令城池闻声恐惧,却是在罗马人的手里。这是罗马人从敌人的手里学到技术,并将之发扬光大的又一个典型案例。
只是此刻,投石机阵营那里似乎出了点小状况,喧哗在队列中传递着,军官骑着战马在队伍中穿梭。
苏拉甚至懒得回头。这些小事根本不用他操心。他的得力将官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经历了这么多场血腥的战役,苏拉可以完全信任他们。而眼前的这场战斗,甚至称不上是战役。
苏拉相信,当罗马人看到他杀气腾腾的威武之师,以及那些昂贵的,同时也是令人恐惧的攻城器械时,他们会打开城门的。
只要他们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侍卫长眼睁睁地看着苏拉无视劝阻,继续向前。苏拉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也在大声劝阻,然而苏拉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军官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更不能违抗统帅的命令。大队长赫拉克冲到阵前,大声下令,让侍卫长组成盾阵,保护苏拉。
侍卫长无奈,他连忙召集自己的属下,从附近的士兵手里抢来盾牌,在苏拉的前方形成一个防御性的半圆。这个防御盾,大概能勉强阻挡从城墙上射下的冷箭吧。然而也仅此而已。
“不用,汉诺,不用。”苏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墙头,仿佛他的全副心神都在那里,直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墙上晃动的人脸。他才停了下来。
侍卫长回头看了看身后百米远的大队。
这太蠢了。他在心里不停地说,这太蠢了。如果此刻罗马城门大开,一支骑兵队冲出来,就能立刻活捉统帅。自己这几十人的侍卫队就算能拼死保着苏拉冲回阵列,也要死伤大半。
然而他对苏拉的信任,让他强撑着举着盾牌,护在苏拉的身侧。苏拉说罗马人不敢,那他们就不敢。
这时,身后的军团阵列突然乱了起来,一支百人队突然冲破了阵列,像溢出河岸的黑水,跑到了苏拉的身后。阵列中的军官大声呵斥他们回到阵列里,然而那名百夫长对命令充耳不闻。
侍卫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又是庞培,有他这样的属下,大概是每个高级军官的噩梦。
不过多了一个百人队护卫,侍卫官的心里略略安稳了些。他挺直了腰板,向城墙上大声地喊话:“统帅苏拉在此,还不大开城门迎接?”
城墙上的人影晃动,苏拉看到有人走上前来。那人穿的不是罗马制式的盔甲,头盔上也没有任何装饰。
那人低头向下看来。苏拉感到困惑。嘲弄,他看到了那张陌生而的脸上,满是嘲弄。
“苏拉,元老院已经下令,如果你想进城,只能一个人进来。你的军团必须回到营地里待命。”
“你是什么东西!”苏拉经过最初的诧异,现在只觉得可笑,“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叫秦纳来见我!”
“哎呀,不巧得很,今天是恺撒和秦纳的女儿结婚的好日子。现在秦纳大概还在婚宴上庆祝,脱不开身,见你就更不可能了。苏拉,你还是明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