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却异常难得的冷静下去,沉默了许久,她平声问谢泠:“二兄不在这里,四兄你适才叫我老实交代,那能不能与我说句实在话?”
谢泠眸色一变:“你问。”
“独善其身,谢氏真能做到吗?”她反手握在谢泠的手掌上,一点点的掰开,从他手下挣脱出来,“如果谢氏能,怎么会有我的生女为后?”
“我”他无言以对。
她这样一针见血,他还能说什么。二兄想把谢氏摘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今日宇文舒又坦诚以待,来日再想避开宇文氏兄弟们的争斗,只怕就更难了。
宇文舒是个狐狸,他已经交了底,还会任由二兄做壁上观?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知道,二兄异想天开。”谢拂肃容环着手臂,“原本我只是在想,两浙出事难免牵连我们家,阿嫂入京又遭到执金吾的阻拦,这一切都证明,谢家,一直处在建康这场争斗的最核心处。今天荀小郎君又与我说了这件事,我便更加笃定了。”
她顿住,捏紧了自己的胳膊:“二兄想独善其身,除非逆天改命。”
谢泠震惊不已,腾地站起了身来,又因他起的太急太猛,身下的胡凳便被带翻了。
他惊恐的看向谢拂:“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在胡说,四兄心中有数。”她穿过脸去,看着飘动的纱,又越发的清醒起来,“四兄,劝劝二兄吧。你们早就知道我的事是陛下有意为之,他怎么还能打这样的主意呢?现在不趁早规划起来,难道等到将来人家bī上门来吗?”
谢泠勉强的笑:“你真是长大了。”他chún边的弧度是僵硬的,“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劝过二兄。”
“他不肯听吗?”
他一面摇头,一面弯了腰去扶正胡凳:“二兄主意大,你一向不是不知道,我劝他,他如何听呢?而且当初我带你入京他对此很不满,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待见我,这两个月才刚好了点。为着我把你带到建康来,他埋怨我太糊涂,做事没分寸,看不清眼下是个什么形势,又只当我是个没计较的,近来朝里的事情我大大小小的帮着处理了几件,这事儿才算过去了。”
入京提起这个,谢拂那口气也不知怎么地,就泄了下去,嗫哝着问他:“阿耶当初死活不同意我随你一起入京,就是为这个吧?”
谢泠叹着气嗯一声,正眼看她:“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人,总有自己的感情和小心思,加上你都十三了,阿耶为这个事,怎么肯放你到建康呢?可你太犟了你不来,也不叫我走,在家里闹着绝食不吃东西,难道耽误我上任?还眼看着你拖垮了身子?”
他摇着头,近她身侧,在塌上坐下去,抚着她头顶:“可是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