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大兄近来对谢五特别的上心,而且据我掌握的消息,他已然在盘算着如何向圣人张口求旨意了。”他说这个话的时候,音调沉了下去,显然是动了怒的,“不过是前几日王家宴会上谢五的态度,再加上两浙刚好出了事,他才没工夫忙这件事罢了。”
“我自然”荀况一时没留意,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讶然看他,“殿下掌握的消息?”
宇文舒的手上,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势力,只怕连谢氏二子都是不知深浅的。他不由的眯了眼,狭长成了一条缝,细细的看宇文舒,认真的打量着。
“很奇怪吗?”宇文舒反倒笑了,“建康城中长了十几年,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只怕我早被人拆骨入腹了。”
荀况一窒,须臾后再开口时,又透着一丝狡黠:“殿下心里什么都清楚,真是再剔透没有的。我多劝无益,殿下也不会听,只是有些话总归要说的——二王一旦倒台,大王的眼睛便只会盯着殿下的王府。谢氏既然是生女为后,我料想陛下与圣人皆不会轻易赐婚”他顿一顿,提起生女为后来,才闪着眼睛觑宇文舒,“差一点忘记问殿下,这件事,殿下是怎么猜到的?”
“嗯?”他扬声反问,又意味不明,许久后才长长的拖出一个哦地音调来,“这事儿不是我猜到的。”
荀况吃了一大惊,便啊了一嗓子。
他无奈的笑与他道:“我九岁那年去寻圣人,偷偷地躲在抱夏后偷听到的。那时我不知道父皇也在,避开了奴才们偷溜过去的,是为着贪玩,想吓一吓圣人,可是走近了,才察觉到父皇也在。”
话至于一半,他抿起chún来,缄默了许久之后才又开口:“父皇和圣人的感情一向很好,这么些年了都是如此的,可我记得那日圣人的音调拔的很高,语气也很厉,父皇满口是无奈,然则态度却很强硬。我年纪尚小,却已然知道深浅二字,彼时吓坏了,贪玩的心思也全没了,一溜烟就逃离了那处。之后的这么多年,每每想到那日在抱夏听见的话,都还觉得不大真实,我也一直没想明白,父皇为什么要针对一个谢拂。不过后来”
后来如何,他没说下去,长叹一声将尾音收住了。
荀况却不曾想诸多年前,在宇文舒的身上竟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机缘巧合了。现而今再去想这些年间他的表现,大抵有一半还是为了当年听到的事情。
君心难测,似宇文郅和宇文聪那样追捧着谢拂的,陛下看在眼中,心下便又不知是如何想了。
反倒是宇文舒他早早地就明白了伴君如伴虎,很多年前就清楚了这是一场骗局,是以他能够时刻都保持着警醒,不叫自己陷进去。
可是反过来想想荀况凝了眸:“殿下隐忍多年,而今便只为大王的追求,就将自己bào露了?”
“你若是不问,也就算了。可眼下话既然说开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这只不过是一部分的原因而已。”他品一口茶,是极雅致淡然的姿态,细细的抿,又缓缓地放下茶杯,眼皮一翻,瞥向荀况,“谢拂她,早就已经置身漩涡之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