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瞳孔猛然放大:“陛下要对付谢氏?”
荀况有些哭笑不得。该多想的她一概不想,不该多想的,她小脑袋却转的这样快,这真是叫他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他冲谢拂摇头:“并不是要对谢氏如何。你也不要不信,且回过头去想一想,太尉大人身在要职,却宁可车马慢书信远,也不肯留在建康,是为了什么?你长到了十三岁,才第一次入上京,我听闻当日你要虽谢侍郎入京,太尉大人言辞不许是吗?你出身如此高贵,本就该在上京行走,即便不是长久的住下来,偶尔走动,总是应该的吧?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不是的,怎么会没有怀疑呢?可她像个傻子一样,思虑不到那样深,就放弃思考了。
最后一次,还是前几日二兄一时失言,被她抓到了他话中的漏洞,可是再要细问下去,二兄便只字不提。
种种可疑,种种不合理,荀况所说的就全都成了合理的存在。
阿耶与诸位兄长怕是早就猜到了这是陛下有意为之,所以一直想让她远离建康,不想叫她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可她呢?她在家中大闹一场,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但陛下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他是一国之君,为什么要给她定下这样的凤命批言,当日她想过,前世于陛下和圣人而言,她绝不是宜其家人的佳妇,所为的就是那六个字而已。
“我不明白”她小脸发白,神情惶惶,“理由呢?陛下没道理的,既然不是为了对付谢家,为什么要这样给我按上一个贵极的名头”
“因为你是谢氏嫡女。”他目光如炬,盯着谢拂看,灼灼转不开,“我与你说,你可一定要记牢了。”
他没有再客气疏离的称一句“女郎”,实则是有意与谢拂亲近。
其实他也不过才见了谢拂几次而已
很多年后他偶尔与能说上此事几句的挚友谈及谢拂时,他chún边都还是笑意清浅的,只是觉得谢拂这个人具有独特的魅力,你在她身边略站一站,目光就忍不住随着她走,若是她与你笑一笑,或是亲近几分,你就恨不能把心都捧上去了。
谢拂忙不迭的点头,她知道事关要紧,这不是能够随便挂在嘴上说的,便很郑重其事:“你说,我一定牢记在心。”
“陛下因你是谢氏嫡女,所以按给你一个凤主命格,换言之,来日你就是大晋的皇后,所以你看上的人,只能是陛下心里想选的那个人,只能是大晋未来的太子殿下!”他语调倏尔变得沉重,“可是如果你看上的人,不是陛下想要的那个人,那便要大祸临头了。”
他这番话说的很绕口,谢拂一时有些没弄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陛下心里有人选?还是说,我要同一种宇文氏兄弟保持距离,直到陛下有了储君人选的那一天?”
她还是不明白啊。
陛下心中有没有人选,他也拿不准。这事同阿耶议过几次,直到这次两浙事发,陛下的心思却愈发的模糊起来——两浙贪墨,他笃定宇文郅和宇文聪都不可能干净,那陛下真的不知情吗?怕未必。但是陛下准许宇文聪往两浙去,这是给了他一条生路。而今执金吾未奉皇命为人调遣,陛下也没有下旨追究,这是给另一个儿子留了后路看似谁也没有捧,可他总觉得陛下还有后招。
圣人三子中,如果真的要说,他倒是赌宇文舒的赢面更大些,陛下越是动了哪一个,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不安定。大晋储君位,清名传于世,该是很要紧的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