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郡谢氏的马车很好认,因谢家的马,匹匹都是形体健劲,锋棱瘦骨的大宛马。这样的四匹马驾着的马车,再加上跟着还有导车c从车等一类,即便是不认得谢家马的人,也该知道马车上的人富贵无比,高贵非寻常人可比肩。他不信从陈郡一路上京,会有人敢找魏姒的麻烦。
可是魏姒接下来的一番话,除了让在座兄妹三人震惊之外,更是彻底的改变了谢泠这样的看法。
魏姒莲步轻移,踱了几步,状似无奈的摊摊手:“今日过城门,就被守城的拦下了,非要查看我们的马车,还要一一搜查随行的人,我本不欲张扬,可后来无法,便将阿公的手书拿与他们看,可他们竟连阿公手书都不认”
话到此处,魏姒长叹一声:“也算是我幸运,家下人来迎行李,正好碰上我的马车,不然今日只怕很难过这个城门,这东西大约也保全不下来了。”
阿耶的手书居然都没有用?
谢潜脸色舒尔yīn沉。
京城治安防卫,一向是执金吾在负责的,对往来人等进行盘查,这也算是他们职责所在。可是近来京城并无大事发生,是谁调动了执金吾拦在城门搜查马车?
京师重地,即便是升斗小民也都是有见识的,这样的马车,他们也敢搜查?单是如此也罢了,可魏姒连阿耶手书都摆到他们面前了,竟毫无用处?
天下间敢不把太尉谢笠放在眼里的谢潜心下嗤笑一回,大约连陛下,都不会如此轻慢阿耶。
谢潜思绪转的极快:“他们想要你身上的账册。”
魏姒颔首:“我猜也是这样的,如果下人未到,他们大概还是不会放行,阿公远在陈郡,一封手书嘛他们拿到了想要的,即便来日阿公责问,他们只说不知真假,也就完事哩。可是下人们一到,亮明了身份,他们再要拦着我,就是明着跟你过不去了。”
谢泠反手捏着下颚处深思半天:“宇文氏?还是琅琊王氏?建康士族虽然多,可敢这样明着跟谢家过不去的,也只有”
他话没说完整,自己就收住了声音。因为并不只是这两家的颍川庾氏,还有刚入京的荀氏,可都敢这么做。
甚至于同样出身陈郡的袁氏,他们是不敢,但贪墨大案,孤注一掷也未可知。况且谢家也不好再找他们的麻烦,毕竟大家同出一郡,纠缠起来,都不怎么好看相。
“我觉得二兄,会不会是二殿下?”谢拂咬着下chún,轻声细语的问谢潜。
她其实存了私心,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把脏水泼到宇文聪身上去的。虽然她更觉得这事儿像是宇文郅的手笔,且能调动执金吾,怕不是宇文聪轻易能够做到的。但是宇文聪这次跑去两浙,本身就已经顶了个黑锅,要脏就让他一个人脏到底,反正宇文聪也好,宇文郅也好她希望来日宇文舒上位,这二人就都是绊脚石。
宇文郅身为嫡长子,想扳倒他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机会,还不如一次先干掉宇文聪。反正贪墨这种事情,真要查起来,又是积年旧案,做手脚那可是很容易的,到时候先给宇文郅身上引些脏水,坏一坏他的名声,来日事再图来日谋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