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原本兴致缺缺的,打从散了宴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肯见。
早些时候那些娘子们从府中离去时,成群,两两结对,没人明着说她王宜如何如何,然而那样打趣的眼神c不屑的嘲讽,全都写在脸上。
是以她阿娘打发人来寻她时,她是很不愿意去见的。
她知道王稚去过了那院儿里,还指不定说过什么话了。
可门外的婢女不肯走,她左右思量一番,总不能同阿娘也怄气,这才起了身,略拾掇了一番,理了理衣裙,才开了房门,与那婢女一道往萧氏那头去了。
萧氏见她入内时,先是一眼就扫到了她委实没什么血色的脸,整个人恹恹的,往日的端庄仪态悉数不见了踪影。
要说起来,人都是护短的,萧氏便尤其的护短。
谢拂没到建康前,王宜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这满建康的女郎们,没有谁敢对着她指指点点。
可是随着谢拂入京,王宜的地位急剧下降,连她见了谢拂,都总要陪着笑脸。
这些情况萧氏不是不知晓的,故而以往谢拂每每到府,她从来也不见。
照理说她做长辈的,谢拂第一次到王家小坐时,就该先拜一拜她,然则彼时萧氏借故推了,次的,谢拂也就不再想着要拜见一下王家的这位当家主母了。
此时萧氏手一抬,堆着满脸的慈爱:“我的儿,到阿娘身边来。”
王宜鼻头立时一酸,眼窝热一热,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莲步踩着,却移的很快,步的便扑到了萧氏坐着的那张罗汉床边,挽上她的左臂:“阿娘”
萧氏很是怜爱的将右手放在王宜的头顶抚了:“我儿今日受委屈了。”
王宜猛然抬起头,委屈兮兮的看着萧氏。
众人都以为她诋毁谢拂,大抵又以为她没有廉耻的私会大王,可只有她阿娘,会同她说一句——你受委屈了。
原本就包了一眼眶的泪,此时便再也憋不住了。
豆子大的泪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氏看了便更是心疼,取了方帕子与她慢慢的擦着泪:“事已至此,你阿耶与阿兄便不能再去计较,反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且外人看来,必定是你吃了亏,才会不依不饶的要从谢拂身上讨回来。”
王宜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连宇文郅今日都怀疑了她,这个公道,她自然是已经讨不回来了的。
从前她竟没看出来,谢拂是个这么有算计的人。
她叫谢拂摆了一道,心服口服。
萧氏看着她咬chún隐忍的模样,更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谢家势正盛,你记住阿娘的这番话——谢氏女当亲近,可该疏远处也必得敬而远之,你从前一心与她好,反糟了她的算计。我的儿,今后便是吃一堑长一智吧,再不要去招惹谢拂,以免你来日还要惹祸上身啊。”
“可是阿娘”王宜声音轻柔的很,还隐隐的带着几丝哽咽,“这次我名声叫她败坏完了,来日还要如何出门去见人”
萧氏眼神变了变,只是在王宜没看清时,便又恢复如常,宽慰了她两句:“这世上的事,最是无常。她们今日记得你王宜出了丑,明日有了新鲜事,自然也就将你忘了。你听为娘的,这几日该去哪里走动,就仍旧去哪里走动,有人在你背后说三道四,也不必怕,只管问到她脸上去,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多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