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自觉地没说错什么话,也没做什么好笑的事儿,这个人究竟在笑什么?
可是谢拂明显都变了脸了,荀况却还是在笑。
他笑声很低,与其说是笑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低吟出声,一缕缕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特别轻,也特别淡。
谢拂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嘴角抽动着,她隐隐感觉自己额边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一抬手压了压太阳xué:“喂!”
荀况因见她连语气都变了,才收敛起来,稍稍退两步,同谢拂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又实实在在拦在她面前,摆明了是不让她过去。
他将下巴微扬了扬:“是呀,我为了躲酒出来的,与女郎一样,也想散散心,不过我跟女郎呢又不大一样——”
有的人便是这样的。
他拖长尾音说话时,你很想动手揍他,觉得那副语气c那样的神情,很欠揍。
但荀况不是这样的——谢拂眯了眼乜他,他这样拖长了音,还多多少少带着些yīn阳怪气的感觉时,却让她很想知道,他后面又要说什么,总之是没有同他动手的欲望的。
故而谢拂身形未动,端的很是客气:“小郎君与我如何不同?但请赐教。”
“这个嘛”荀况左手的手背贴在下巴处,左右微动着腕子,摩梭了一阵,才将后话说出来,“女郎是要往芍药圃后去寻个什么人,我却只是想散散心,自然与女郎是不同的。”
谢拂立时沉了面色,心也随着面色一起沉了下去。
荀况怎么会知道?
不对啊——缪云跟过去的时候,也没瞧见别的什么人,那他怎么知道宇文郅和王宜在那里?
谢拂的眉彻底的拧成了一个川字,贴在她眉心之间,久久未能舒展。
她打定了主意今儿不会轻易放过王宜,诚然还有宇文郅,可不能给外人知道啊。
荀况初入建康,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是不是能深交的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哪怕颍川郡王到建康的当日就登了谢府的门,可重生而来的谢拂,显然戒备心要更重一些。
她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缪云见如此,忙扶了她一把。
谢拂的手死死的握在缪云手上,试图借此来让自己更沉静一些。
荀况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可她却看不穿眼前的这个人
谢拂抿chún不语,实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个话
荀况脸上的笑一直未曾褪去,谢拂的举动落在他眼中,便更加深了他chún角的那抹笑:“女郎似乎有些怕我?”
“呵,”谢拂讥笑一声,“这建康城中,还没什么人是能叫我害怕的。”
荀况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打量她,对谢拂矢口否认是在怕他的这件事,不置一词。
大约过了有半盏茶时间,他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谢拂心里着急,再这么耽搁下去,王宜和宇文郅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这样好的机会,再要等下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这个荀况,到底想干什么!
而荀况呢?
他眼风扫过谢拂身后不远处,瞧见了一道牙色的身影正往他二人这边来。
来人走的似乎很慢,是端着气度一步步的踩实了走着的,可荀况仔细的看了看步下生风,广袖微震,哪里是不紧不慢,分明是走的很急了。
谢拂——还真是很招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