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将眼睛眯了眯。
别看谢泠素日好说话,可他认真发起脾气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谢拂看着情势不大对,唯恐缪云露了底儿,就扬声嗳了一嗓子:“四兄进了我这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质问完这个质问那个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生的哪门子气,也叫我们知道了啊?你别看缪云,”她一面说,一面动手把缪云往身后藏了藏,“她今儿为了拦王宜,还跪了六棱石子路,膝盖这会儿还疼着呢,你不要吓唬她。”
跪了六棱石子路谢泠乍然听来,神色突变:“你好好的为什么跪了她?”
不是谢泠目中无人,实在是他们谢家人尊贵惯了,像缪云这样的,虽说是个下人,可也没有随随便便就跪了旁人的。
缪云往外头站一站,那代表的是谢拂的脸面。
好端端的,她平白就跪了王宜不成?
谢拂的手按在缪云左手的手腕上,稍稍用力捏了一捏,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缪云方才的确是让吓着了,更何况面前质问她的,是谢泠啊
可谢拂一个眼神丢过来,她心头稍稍安定了些。
怕什么呢?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女郎也会护着她的。
故而缪云往左侧小小的跨出去一步:“王家娘子下午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非要进屋里找女郎,可女郎那会儿睡下了四郎君也知道,女郎醒了没几天,身子还没大好,时常jīng神不济,况且明儿一早要去赴王家的宴,所以奴婢就不敢放她进来。”
谢泠哦了一声:“你拦了她,她恼了你,你就跪了她?”
缪云咬着下嘴chún点点头:“王家娘子说咱们眼里也太没人,她一个王氏嫡女登门来拜访,女郎连见都不见一面,就叫奴婢一个下人给她吃闭门羹云云,奴婢听得心惊胆战的,就跪了她一回。”
谢拂听得都要忍不住为缪云拍手喝彩了。
她真是个会说话的丫头。
不光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把所有的坏名声都推给了王宜。
人嘛,都有个护短的心态在的,二兄和四兄也不例外。
这话要外人来听,心里只怕还存个疑影儿,要好好想想,王宜会不会说这样的话,她那样一个人,又会不会站在她谢拂的门前刁难谢家的奴婢。
可这会儿她打量谢泠的神情——眉头紧锁,眼底一片yīn翳,来时的满身戾气,丝毫没有减弱,反倒因为听了这番话而更甚了。
“外面都传开了,说谢家的五娘中了邪,把自己关在家里,避不敢见人。”谢泠眼神暗了又暗,“这话,十有八九就是王宜传出去的。”
一个多时辰而已外面竟都传开了,王宜人缘不错,做事情的效率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她干这件事,背后又有没有宇文郅替她安排了。
不过现在的朝局看来,宇文郅应该是不会这样诋毁她的她要是真的中过邪,来日宇文郅想娶她,圣人就头一个不愿意了。
起初安排这事儿的时候,谢拂自己都没有想那么多。
可事情真的发生了,事后再想来,她不由的要为自己叫好。
这个法子真是一举多得,来日宇文郅要知道王宜干这种事,还能给她好脸色吗?
凭宇文郅的那份野心,谢拂是打死也不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