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宇文舒见她如此,反倒更高兴三分。
他转过身来,盯着谢拂红扑扑的小脸儿看了半晌:“你谢五用过的东西,她们怎么敢拿出来待客呢?你方才是在害什么羞?”
谢拂一滞,宇文舒是故意的他是有意调侃她!
她一跺脚,张嘴便要骂人,可是往前看过去,宇文舒却已经走远了。
于是谢拂就更生气了。
缪云吞了吞口水,扶着谢拂要往屋中去:“女郎消消气吧”
谢拂立时一眼扫过去:“你还说,你怎么不帮我!”
“女郎今次怎么”缪云心说我也得能chā得上嘴,只是谢拂在气头上呢,这话她又不敢说。
她欲言又止,反倒叫谢拂稍稍冷静了些:“嗯?你想说什么?”
缪云扶着她往廊下走了几步,一面走,一面轻声细语的回:“女郎从前也常跟三殿下拌嘴,但是今次却有些有些孩子气,我瞧着,似乎还透着点儿亲昵在里头”她大约是怕谢拂要骂她,话说的是吞吞吐吐,说完了,还赶紧补一句,“也许,也许是奴婢想岔了。”
殊不知,缪云的话正如当头一bàng,正好打得谢拂灵台清明一片。
她重活一世,与两位兄长撒撒娇,自然是没什么的。
可是对上宇文舒时,她分明还没弄清楚,宇文舒待她究竟是不是与宇文郅同心怎么就带上了亲昵?
“你是说我与他,很亲昵吗?”谢拂脚步顿住,不肯再走。
缪云扶着她的手也僵了下:“感觉是的方才大殿下给女郎带了那么些药,可女郎全没看在眼里,还有前头王家大郎这三天每日都来,cào的心大了去,可女郎醒了,也不见他。反倒是这位三殿下”
于是谢拂明白了。
是因为她对王岐和宇文郅的疏远,在缪云眼里,有了一个极鲜明的对比,故而缪云觉得,她待宇文舒格外的亲厚。
“那你觉得,我待王岐和大王太疏离了?”
也许是她的声音过于清冷,叫缪云打了个哆嗦,提了裙摆就要跪她。
谢拂反手托住她左臂,稍稍使力的向上一提:“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这不是责问,你也无须跪我。”
缪云的一颗心还提着,倒是不跪了,只是再开口时,话是再三思忖过的:“我始终是个下人,可我好歹跟着女郎一起长大,又随着女郎一起到建康来,这几个月之中,王家大郎待女郎很上心,还有大殿下就连二殿下也是这样的。从前,从前女郎不这样”
从前?
谢拂深吸一口气,合眼深思,眼中的潋滟波光被掩下来的长睫遮住了大半。
从前又是如何呢?
她犹记得前世,她刚到建康的那几个月里,跟王宜王稚她们经常一起弄个什么百花宴,把这建康的贵女们邀请来,坐着笑谈一二日。
后来过了有一两个月,先是王岐常到谢府走动,也不为别的,不过是她去王家的次数多了些,大约是招人惦记了。
可王岐这一走动便又招惹来了宇文郅和宇文聪。但是无论是哪个,谢拂都从不曾表现出明显的疏离和躲避,她真正从心底里疏离的那个人,是宇文舒以至于到了后来,宇文舒的一腔爱意,全都被她忽视了。
其实并不是看不见的,只是她不想搭理宇文舒罢了。这个人,压根儿没叫她看上眼而已。
怪不得缪云这样吃惊了
她莫名其妙的昏睡了三日,又毫无征兆的醒过来,然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对宇文舒是百般亲近了若换了前世,宇文舒还能在她的小院子里讨上一杯茶?还能这样调侃了她之后却毫发无损的走出去?
谢拂的四平八稳,在宇文舒这里从来都是不端的,只怕早该把那只碧玉杯砸到他身上去才能解气的。
“原来,我从前竟是那样的啊。”谢拂回过神来,悠悠地叹息一声。
缪云一时不敢说话,只是盯着她偷看了一眼。
谢拂眼神从她面上扫过,反托着她的手紧了紧:“那可能是我从前疯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