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乌珠滴溜转着。
看这样子,二兄亲近王岐的事情,是压根没有打算瞒着宇文家的人。
但是宇文舒是不是吃错了药?
拿这个来寻她的晦气吗?
谢拂思绪有些飘。
实则前世里,她和宇文舒之间也是这样的,你气一气我,我呕一呕你,见了面没有笑脸相对的,从来都是嘴仗不断,偶尔惹急了,她还会动手,不过宇文舒从不还回来,她便自觉能占到便宜
外人眼里的谢家五娘,是个四平八稳,优雅端庄的贵女,虽然嘴巴厉害了些,不饶人的时候也多了些,可风姿仪态却是从不出差错的。
昔年的谢拂便是入得宫去,面见了圣人时,规矩都是丁点儿不会出错的。
记得当年指婚的旨意派下来,她跟着宇文郅进宫去叩谢圣人恩的时候,圣人还赞过——谢氏女,当为天下母。
自此,谢氏生女为后这六个字,便叫人传的更奇妙了。
自那后,宇文郅待她自然也更好
宇文舒见她半天都不说话,思绪还不知飘到了哪里去,那些讥讽的话,就像是打在一团棉团上,叫他心里委实不舒服。
“喂,谢五”
“我说怎么殿下更衣去了这样久,也幸而我跟了来。”宇文舒的话,被信步而来的谢泠给截了。
谢泠衣裳早就换好了,也不再是那副恣意模样,倒正经有些黄门侍郎的样子了。
谢拂见了兄长,就凑了过去,撇着嘴不服气的告状:“他跑到咱们家来欺负人。”
谢泠揉了她一把,将她往身后又藏了藏:“别胡说。”
宇文舒眼珠子转了转,哪里不晓得谢泠唱的哪一出呢?
于是他拱拱手,也不是礼,就是个客气:“走岔了路。”
“你”
谢拂要往外跳,谢泠一把把她按了回去,回了宇文舒一个客气:“不打紧,殿下不常来,走岔了,我来带路就是。”
宇文舒笑着念了一句多谢,就在谢泠那个‘请’的手势里,绕到了他兄妹二人前面去。
谢拂对着他后背吐了吐舌头,比的是个鬼脸。
谢泠无奈极了,在她后脑勺拍了一把:“大王等了许久,二兄都有些急了,你老实些。”
其实宇文舒知道,谢拂必然对他不尊敬了来着,可他也不恼,反倒将chún角向上扬了扬,脚下也轻快了好多。
谢拂小嘴一撇,垂下脑袋:“知道了。”
宇文舒听她声音都是恹恹的,就知道,这是怕谢潜治她了。
谢拂这个人呐——贵则贵矣,不端反诡。
这八个字,算是宇文舒心下给谢拂的评价。
所谓‘不端反诡’,是因他第一次见谢拂时的情景了。
那时候她身量还小,坐了张半人高的胡凳,双脚尚不及地。
若是换了寻常士族女郎,那样的凳子,要么便干脆起身不坐了,要么也该尽全力坐端正,方能不失礼于人前。
可彼时谢拂并不是那样做的。
宇文舒想了又想——那时候谢拂晃着两条腿,银红色色的裙摆也跟着晃动,半隐半露的显出她脚上那双绛紫色的绣鞋来,鞋头缀着明珠两颗,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脚,那对儿珠。
珠圆玉润,白胖胖的。
只是那一切,却都远不及那时的谢拂可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