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云白了瑞珠一眼:“别叽叽喳喳的。”
瑞珠小嘴一撇,便倒茶去了。
谢拂接了茶杯,顺顺气:“你才刚做什么呢?”
瑞珠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哦了一声,拍拍自己脑门:“瞧我,欢喜的差点儿忘了。王家那位大郎来了,二郎君在前头陪着,他说想来看看女郎,二郎君就打发我进来递个话,说是叫里头归置一下,过会儿王家大郎要来。”
谢拂倒吸一口气,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兄一向就看好王岐!
她还昏睡呢,怎么就叫王岐到她闺房外了!
谢拂气闷,拉了被角,翻身朝里,将被子拉高,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背对着瑞珠:“你去告诉二兄,就说我醒了,谁也不想见,叫王岐回吧。”
瑞珠啊了一声,进退两难。
缪云瞧着谢拂像是不高兴了,怕瑞珠更触霉头,就悄悄地推了她两把:“还不快走。”
瑞珠哦了一声,讪讪的退了出去。
“女郎,女郎”缪云探身叫了两声。
谢拂不想理她,自然就没吱声。
缪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退出去了。
她一走,谢拂便正了身来。
不是她不待见王岐。
前世里,王岐苦追她三年,这年头风气就这样,再加上她一个陈郡谢氏嫡女,王岐一个琅琊王氏宗子,自然就成了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当然不会有人说什么有违礼教,于理不合的话。
可现在同她说,王岐不放心,想来看看她——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王岐。
很多事情现在想来,都能想明白。
宇文郅爱的,一直都是王宜。
谢氏是他手中一把刀,他用这把刀铲除了宇文聪,赶走了宇文舒,自然,圣人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儿子,陛下要立储,也就非他莫属。
可大业得成之后,他就把这刀扔了。
大约是因陈郡谢氏压了琅琊王氏数十年,他要给王宜一个正妃的名头,要给王氏一个一人之下的地位,谢氏,就成了绊脚石。
可是王岐呢?
王岐在这场yīn谋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因爱而不得,转而生恨,伙同了宇文郅对她谢氏一族下黑手?
还是因要光耀门楣,不得不跟着宇文郅对付谢氏?
可不论是怎么样的,王岐都不可能一身干净。
他可是王氏的宗子啊——
谢拂眸色暗了又暗,一时又觉得头疼。
她正出神想着,谢泠就已经站在了她床头。
谢拂眼前的光叫遮挡了大半,这才回神抬头看。
见了谢泠身姿挺拔的模样,她登时红了眼眶。
她的四兄,龙章凤姿,可前世又是以何等模样锒铛入狱,又是如何忍受流放途中的诸般羞辱
谢泠呀了一声,就在她床边坐了下去:“怎么要哭鼻子吗?”
谢拂又叫他逗笑了:“你别招我啊。”
“我哪里敢招你,”他说着,把手心里的一对儿耳珠摊给她看,“王岐留下的。二兄不肯收,他转托到了我这里。”
饶是谢拂好东西见的多了,也不由得呀了一声。
谢泠手里那对儿耳珠,是磨得圆滚滚的一对儿金珠,面上凹凸,似是雕刻,可细看时才觉察出这是镂空的。
谢拂伸手摸了摸:“他倒是挺会托付人,也不怕你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