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澜红着眼睛,“哥哥是我母亲和前任丈夫所生。前任丈夫亡故后,我父亲娶了我母亲。具体哥哥是怎样进入林府,成了我父亲的养子,母亲和哥哥都没有和我细讲,我也从来没问过。我只知道,母亲不会骗我,哥哥也确确是对我最好的人。”她望着沈隽寒,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红云,“我喜欢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八年前你救过我一命,你不记得,我却一生难忘。而之所以没提起,是怕你以为我只是因想报恩才对你好。可实际上,感恩只是一瞬间,爱上你,是真真切切的情感,这份爱已经伴随了我八年,甚至会一辈子伴随我。”沈隽寒先前心头那些嫉妒憎恨愤懑,全因林雨澜这几句话而烟消云散。甚至,心底的狂喜无以形容。如果不是这一次枪击伤害,他们两人究竟要误会多久才能袒露心扉!沈隽寒甚至不敢想,如果那天没有在旗袍店遇见,如果林雨澜踏上了回中原的列车,他们之间的误会可能会更深更重,可能一辈子都难解开而皎皎之所以能在两人之间往复挑拨,就是因为太过了解他对四弟的感情,也太过了解他求爱不得不愿服输的脾气。林雨澜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之所以要避胎,只是因为成长的经历太痛苦,不忍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重走我的路。自我出生起,便和母亲蜗居在府上一处yīn冷的小院里,吃穿用度都是府上最差的,甚至在北方寒冷的冬日里,母亲为了给我穿件暖衣,要舍下脸面去向二姨太三姨太苦求。每次母亲受尽羞辱回来,我都痛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我的母亲”林雨澜红着眼睛,牵起chún角。“你常说,我养尊处优,却从来不知,我是多艰难才活下来。自我记事起,父亲隔三差五便对我非打即骂,甚至有几次下手狠到我几日爬不起床。而母亲越哀求,他便打得越狠,甚至每次bào打完我,都会以母亲管教不利为由,将母亲强bào折磨”回忆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林雨澜一度哽咽着说不下去。“母亲如果不是为了我,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而如果不是哥哥护着我,说不定我早就被我父亲打死了。”沈隽寒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想到,林昊盛公开四处炫耀的,他那口中德才兼备引以为傲的长女,竟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始终以为林雨澜是林昊盛宠极惯极的大小姐。现在想来,小小年纪的她,脸上总是清清冷冷的模样,毫无同龄女孩的活泼开朗,原来并不是她生性倨傲,而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色?怜惜和歉疚疯狂上涌,沈隽寒一时喉中泛苦,说不出话。“你说婚前撞见我和哥哥哭诉,不愿离家。我当时并不知所嫁之人是你,只是听闻我要嫁的人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联姻只是父亲政治上的需要。父亲曾明确告诉我,他不舍得把其他女儿嫁过去,刚好我嫡长女的身份也更能表达他合作的诚意,而对方也并不嫌弃我这张丑脸,因为对方根本不缺女人,我嫁过去只是为他谋取利益。倘若我不从,他便杀了我母亲你看,这就是我的父亲呢,我在他心里,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棋。”愤怒满xiōng,沈隽寒的指节已经捏得泛紫。“我不嫁,母亲会没命,可我若嫁了,母亲一个人的生活,必然更加凄苦。纵然哥哥再有心照料母亲,可他公务繁忙,且不敢让父亲知道他和母亲的真实mǔ_zǐ关系,连关怀都要暗地进行,我怎么放得下我那可怜的母亲”林雨澜已是泣不成声。“可我万万没想到所嫁之人是你,你又对我那么好。我曾经生出过一个念头,想以有孕身子不妥为由,求你同意把我母亲接到我身边来,从此让她远离那个魔窟,了却我的心结。可谁知那一天,我才把喜讯报给母亲,正想告诉你你要做父亲的好消息,你却把皎皎领进了门”“别说了,是我不好,全是我心xiōng狭窄,因爱生妒生恨,才会那么武断对你”沈隽寒追悔莫及,唯恐她情绪不好病情加重。他一面安抚林雨澜,一面喊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看着她渐渐睡去,万般心痛的沈隽寒完全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对她那些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做过的那些冷漠的事。原来她那般沉默倨傲的背后,有着这样凄惨苦楚的隐情。联想到她母亲的死,他猜到手中扣押的那封信应该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言他实在不敢想她得知这个噩耗会如何痛不欲生。倘若他那一天没有因她和林垒私会的照片和避胎药一事而愤怒,他能先听到她报给他的喜讯,是不是她母亲此刻就能安然生活在他的司令府,就不会与她天人永隔了他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林雨澜。即使日后对她千倍万倍的宠爱,大概也无法全部弥补忽然有人来报。“司令,丁副官急报,林垒在羁押期间自尽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