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自然也知晓,她将自己的右手腕在衣裳里侧努力擦干净,伸到皇帝的面前。
那截被秋夕擦得泛红的手腕格外纤细 , 幽蓝的光线下 , 泛着莹莹的色泽。
皇帝握住那截手腕 , 毫不留情地下口。
秋夕皱了一下眉头 , 她木然对皇帝开口:“奴婢欠皇上的,用这一身的鲜血来还,皇上若想用奴婢炼药去救姐姐 , 奴婢也毫无怨言 , 奴婢别无他求 , 但求速死。”
皇帝擦着嘴角的血渍,看着秋夕毫无生存欲望的模样 , 不知xiōng膛的什么地方触动了一下,疼痛更甚,他紧紧捂住xiōng口,忽然很难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难受。
皇帝bào躁地伸手将秋夕推开,跌跌撞撞出了密室。
留下秋夕看着那个躺在重重帷幔中的女子,那个女子有着与她相似的容貌,她们是一个父母的亲姊妹,秋夕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这个姐姐。
她躺在冰冷的地砖上 , 任由身上的鲜血流淌,或许流干了 , 她便可以解脱了。
当秋夕在挣扎与惊战中再次睁眼 , 感觉到有湿热的绢布在肌肤上轻柔地擦拭,有人在为她清洗身体。
森冷苍白的屋子里 , 只一低沉冷肃的声音在回荡:“孤要活的。”
活?
不 , 她自小背井离乡,先是失去了姐姐 , 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 她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
可她的一切都是她做不了主的 , 当然也包括生死。
两个月后,梧桐叶落,秋来早。
杂役司是宫中等级最低的地方,干的尽是类似清扫宫道、洗涮马桶的粗活脏活 , 此处的宫女太监,几乎永无翻身之日。
从那一日到如今 , 秋夕已在杂役司度过了夏季 , 这个夏季度过的虽艰苦,但平静。
她身子初愈 , 刚刚可以下床走动,便被杂役司的掌事宫女分配去干活。
清扫宫道时,秋夕遇见了崇政殿的方询 , 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方衍收养的养子。
方询长了一副寒冰般的木头长脸 , 细长上挑的凤眼凌厉非常 , 身材高大,皮肤黝黑 , 算不上好看,甚至称得上丑陋 , 身着宝蓝色的宫装,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
方询站在秋夕身侧,低声道:“跟我走。”
嗓音粗哑 , 语气淡漠。
秋夕与方询从未有过交情 , 虽有些意外会遇见他 , 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询将秋夕带到僻静处 , 见四下无人后便走进了草丛中,秋夕正困惑,此时方衍从里面走出来:“姑娘近来可好?”
秋夕微微点头。
方衍上前打量着秋夕苍白消瘦的脸,眼眶微湿:“姑娘受苦了。”
“秋夕无碍 , 公公不必记挂。”秋夕摇头 , 她沦落至此 , 只有方衍愿意关心她了。
方衍抹了抹眼角:“有件事老奴要告诉姑娘,孩子还在。”
秋夕不可置信:“什么?他没有……没有用孩子做药引吗?”
方衍回答道:“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只知道孩子如今在莹嫔娘娘的宫里养着,老奴想着姑娘若是知晓此事,定会非常开心,便赶来告知。”
秋夕又惊又喜,原本枯竭的心房忽而被注入了活力,惊喜之余,她又不禁担忧起孩子的未来。
皇帝现在不杀他,不代表永远不杀他,况且这孩子天赋异禀 , 就算没有死在皇帝的手中,将来也是危机重重。
方衍似乎看出秋夕的隐忧:“姑娘若不放心,何不动用……”
“公公。”秋夕立即打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 “如今我已落到这步田地 , 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若再冒险,怕是我们都要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