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甍碧瓦,浮翠流丹。
今日是颍川王外侄沈家三少大喜的日子,偌大的府邸里张灯结彩,叠石理水之间、一草一木之中都透『露』着喜庆的气氛。
本该是拜堂成亲的良辰吉时,但此时此刻,府邸里却有些杂『乱』。荷花池旁边聚集着不少人,隐约听到有个小丫鬟在哭泣着。
“小姐,你快醒醒……”
“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这可怎么办啊,小姐你醒醒啊!”
楚云汐感觉那哭声就在耳边,本来隐隐绰绰的不太清楚,但是突然越来越明了,哭得她有点头疼脑涨的。
楚云汐冷得打了一个哆嗦,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眼前还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东西,却听耳边的哭声骤然停止,随即是小丫鬟惊喜的声音。
“小姐!小姐醒了!”
楚云汐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生着一张苹果脸,圆溜溜的眼睛,虽不能说太漂亮,但是样貌极为讨喜。
那小姑娘一阵欢天喜地,看到楚云汐醒过来,顿时破涕为笑,说:“小姐,真是吓死人了,您可算是醒了。再怎么……怎么也不能想不开投湖啊!”
投湖……?
楚云汐听到这两个字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湿乎乎的,赶紧用手一『摸』,何止是湿乎乎的,脸上头发上不断的往下淌水,整个人仿佛刚从湖里被捞上来一样。
不,并不是湖里。
准确的说,是刚从荷花池里被捞上来的……
沈家三少与楚将军独女的婚事,乃是皇上金口玉言,下旨赐婚的良缘。今日是成婚的大喜日子,皇帝虽然没有亲临沈府,但是贺礼已经早早送到府上。
这一段金玉良缘,何止是皇上重视,京城里也传的家喻户晓,所有的人都觉得沈家三少和楚家千金,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可谁想到,就在刚才……
小姑娘“呜呜”的哭诉说:“小姐,那负心郎根本不值小姐这么做,小姐何必糟蹋自己,呜呜……小姐您要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婢可怎生是好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云汐脑袋里本就晕乎乎,如今听着那小姑娘哭诉,更是不甚明白。
小姑娘拉着楚云汐,断断续续的哭诉了好一阵,终于让楚云汐多少听明白了一些。
皇上御赐良缘,良辰吉时已到,花轿已经接进沈府,就准备完礼拜天地的时候,沈家三少沈昊博竟然当堂悔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断然拒绝与楚家千金完婚,还说其实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不想辜负了深爱自己的女子。
这一下宾客无不哗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喜堂登时变成了市井,喧哗、嘲笑、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三公子怕是眼神不好,听说楚家小姐可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第一大美人儿,家世又好,这样的娘子,遍京城打着灯笼也寻不着。”
“皇上金口玉言,也是他毁得的?”
“哎呦,沈小姐这下好了,名节全毁了,若是这般被退婚,日后哪家子敢让她做儿媳?”
而原本的楚家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着百十来人的面当众被羞辱,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沈昊博一句话,日后京城里,茶余饭后的笑柄,就要被沈家包圆了。
楚家小姐一时悲愤交加,『性』格又过于内向软弱,被当众悔婚,愣是什么话也不敢多言,只是心里一个人委屈,思来想去总觉得名节已失,无颜活在世上,干脆推开侍奉的丫鬟,冲出喜堂,跑到了沈家的荷花池边,一头扎进去,竟然投湖自尽了。
小丫鬟哭的抽抽噎噎,扶着湿哒哒的楚云汐,说:“小姐,婚咱们不结了,那沈昊博就是个负心郎,值得小姐什么?有什么可好的?咱们回家去,等老爷和夫人回来了,定要请老爷和夫人来沈家,给小姐讨个公道和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