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摩寺里,高仙芝看着折服了王神圆等人的沈光,没有半点不快,反倒是越发高兴,沈光越厉害,便说明他没有看错人,而且他如今已是安西副都护,四镇jūn_duì都在他麾下,毫不介意多出个能将兵的人才。
高仙芝如今正要组建自己的班底掌控四镇,沈光出身能力都不错,另外还不是安西本地出身,自然值得重用。
“沈郎,原来最擅长的竟是胡琴琵琶,来人啊,去将某车上的乐器都拿进来。”
晚间高仙芝在精舍内设席,将沈光介绍给他麾下的诸幕僚和心腹,本还想让沈光抚琴,却不曾想沈光自称真正拿手的竟是胡琴和琵琶,不由叫他来了兴致。
不多时,几个牙兵便抬了两口大箱进来,西域诸国皆善舞乐,这于阗也是安西治下的大国,国内自有擅长制作乐器的良工匠人,高仙芝是世家子弟的做派,同时也好美酒美人,音乐歌舞,在这于阗镇守使任上,和于阗王交情颇深。
这趟高仙芝升任安西副大都护,回龟兹镇守,于阗王自然送了大批礼物,其中便不乏制作精良的乐器,此外还有舞姬十人,乐工十名,要不是法能是来自长安的高僧,换了这本地的胡僧做主持,高仙芝只怕连舞姬都要带进精舍里,命她们跳舞助兴。
两口大箱打开,沈光上前看着里面的胡琴和琵琶,不由双目放光,他抽出一把琵琶仔细打量,像极了那等乐痴。
“沈郎,这些胡琴和琵琶可还如意否?”
高仙芝依旧是文士打扮,正所谓出将入相,如他这般的边将,心里都有入长安为相的梦想,所以他并不愿意做长安城里百官公卿们眼中的粗鄙武夫。
拨弄手中的琵琶琴弦,沈光仔细听了听音色后道,“此琴甚好,多谢都护。”
“既然如意,沈郎还不为我等弹奏一曲,某这一去半月,每每想到沈郎的技艺,便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啊!”
高仙芝举杯大笑,他手下那些幕僚和心腹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沈光,纷纷附和起来,他们都看出来都护要抬举这位沈郎君,听说还许了判官,哪怕心里不忿,表面上也得做出团和气样子来。
觥筹交错间,众人言笑晏晏,沈光这时已自扶好琵琶,朝上首的高仙芝道,“既然都护吩咐,沈某敢不从命,都护稍待,且等沈某拨弄熟悉几下。”
当今圣人好舞乐,在梨园教子弟三百,又在宫中常自奏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莫说长安城中,便是这边镇地方上,高仙芝兴致来了,有时候也会在手下面前弹奏琴曲,以示亲近。
一时间,众人都是瞧着沈光,其中不乏有暗自不服气地等着看沈光的笑话,在他们眼里沈光不过是靠姿容幸进的小白脸罢了,只是这等心思他们万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高都护当年同样也是以容貌著称,从而得了河西大节度使的赏识。
拨弄琴弦,活动开手指后,沈光记忆里那首欢快活泼的琵琶曲宛如水银泻地般从手指间倾泻而出,就连高仙芝也忍不住为之侧目,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光竟能弹奏出如此欢快,甚至该称之为俏皮的曲子来。
精舍外,侯着的于阗国宫廷内的十名乐工,在听完这曲子的头几声后,都是脸色大变,有人忍不住道,“这是新曲,真是好生欢愉!”
“休要多言,还不赶紧将曲调记下来!”
乐工们听到首领低喝,也俱是连忙默记曲调,他们平时在宫中所奏乐曲都是历代流传下来,鲜少有人能做出新曲,这时闻听那如同泉水叮咚,小鹿乱撞般的欢快琴声,都是心中激动,要知道他们这等乐工,以声娱人,最紧要的便是能推陈出新,否则再好听的曲子,贵人们听多了也会厌烦。
精舍内,不独高仙芝,便是其余众人也忍不住跟着那欢快的琵琶声,或是在案几上敲击手指,或是抖腿,总而言之这首琵琶曲听得他们有些上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