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海星道:“爹爹知道京里派了什么包黑兔来陈州查赈一事吧?”
苗大海星点点头:“自然知道。”
苗小海星道:“今日知州大人打发了那项福狗动身之后,又和安乐侯商定。说是,项福狗此行若是成功,那就罢了。倘若不成,便请侯爷改装,悄悄从东皋林入京,回太师府躲避一阵。等那包黑兔查完赈后,再作打算。只是软红堂和皇亲花园里的那些细软和那个抢来的叫金玉仙的,要先从观音庵的岔路上船进京。然后侯爷问:‘路上需要多少银鼠,尽管说,本侯好打点。’爹爹你也知道,知州大人哪里敢开口要侯爷的银子,所以说:‘些许小事,不劳侯爷费心。’所以,之后给了孩儿三百银鼠,叫我办理此事。”
苗大海星闻言一手挠下巴:“你应了?”
苗小海星一点头,道:“自然应下了。侯爷所做的事,俱是无法无天的。如今,要逃回京,还要将抢来的金银细软和锦鲤什么的暗送入京。何况他有这么多的箱笼,到时候,孩儿让船户自管装和运,到了京城,问侯爷要费用,侯爷要是不给,那就将那些箱笼细软扣下抵做船资。爹爹您想啊,侯爷做的那些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一不敢声张,二来也难以查证。这些银鼠,是知州大人给的,侯爷自又不知。这般一来,还不是算我白得吗?”
展小猫在房顶听了,暗想:天理昭彰,恶人果然自有恶人磨,只是这苗家父子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想着,一侧头猛见远处有个白影一晃,待细看,却发现又是那只白耗子。不由暗笑:白日里刚替人还了银鼠,这夜间便讨债来了,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又想起那人是堂堂陷空岛五当家,不禁摇头好笑。正思忖间,见远处突得灯光一闪,展小猫怕有人来,于是又趴回了原处,眼角见到白耗子一闪身盘到梁柱上,心中一动,将扒开的瓦片小心合回原处,贴着房檐,也伏到了那根柱子上,抬眼看到白耗子在柱子另一头瞪着他,于是朝着白耗子一笑,权作招呼,展小猫自是无心,但那一笑却看得白耗子心里一咯噔。
展小猫刚伏下,就看到一只寄居蟹慌慌张张地跑来,道:“老爷,少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大小海星听了,吃了一惊,一起就往后跑,展小猫见他们跑了,急忙盘柱下来,闪进屋子。见桌上有六封东西,一边还有一个小包,拿起来掂了掂,小包中的正是那三十五只银鼠,展小猫想了想,将手拿了三封,转身正想离开,却不料一个物体夹着厉风迎面而来。展小猫急忙低头,那物体啪的一声砸到了桌上的小包。展小猫侧头看去,只见一堆银鼠中躺着一颗墨黑浑圆的石子。
展小猫见了那颗石子,明白这便是小白鼠白玉堂有名的“墨玉飞蝗石”。说起来,这白耗子除了一手好刀法,暗器功夫也极好。白耗子的暗器不但有通体墨黑的“墨玉飞蝗石”,还有通体雪白的“白玉飞蝗石”,俱是jīng心打磨的,江湖上除此一家,别无分号。展小猫看着这墨玉飞蝗石,心中陡然想到其实这黑白二色的飞蝗石平时是用来做棋子消磨时光的吧。这般想着便不禁笑出声了,黑暗中,梁上传来一声冷笑,又是一个事物破空而来,展小猫这次不再避让,伸手接了,果然掌心中躺了颗圆润的白色飞蝗石,上头似是还带着温热。展小猫道了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将手中的三封银子向房梁上一抛,又将小包和两颗石子打包好也抛了过去,笑道:“利息和本钱都收好哦。”接着就听到房梁角落里一阵乱响,展小猫抄起桌上剩下的三封银鼠,留下句“后会有期”,掉头就跑。展小猫跑了后,梁上声音便停了,梁上的白耗子看着手中的三封银鼠和小包,一撇嘴:“果然是只黑猫。”然后将三封银鼠背到背上,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