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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回到贾府的时候,贾府周围聚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尽,地上还残留着红色的爆竹纸,可见之前是有多么热闹。门口看门的小厮一见贾环,立即围了上来,面上还笑得灿烂,道:“恭喜三爷,贺喜三爷。这解元老爷总算回来了!”
贾环被围在中间,心知这些小厮是来讨赏的。贾环不被重视,贾府底层的仆人有什么弯弯绕,他是一清二楚,故深知“小鬼难缠”的道理,于是也没装糊涂,笑道:“平日不见你们跟前孝敬,这会子倒是跑得快。”于是解下了荷包,抛给他们,道:“拿去分吧。”然后也不理几位喜笑颜开的小厮,径自入了府。
不出贾环意料,府中的仆人们较之以往,态度殷勤了不少。哪怕是王夫人的陪嫁都对他恭敬了很多。周瑞媳妇还亲自将贾环引入了正房,这种待遇哪怕当时贾环救了墨濂之后都没有受到过。看来这些下人们倒看得清楚,他们深刻了解依附于他人往往没有自身的实力来的重要。但是贾环知道这才仅仅是乡试,后面还有会试和殿试。如果此时就自大起来,恐怕后面没有好果子吃。
在进入了正房之后,贾环意外地发现今儿个人倒是来得齐全,连平日里贾环不常见到的薛宝钗都在场。贾环迟疑了一下,然后面上相当镇定地拜见了各位长辈,并且与同辈的姐妹见了礼。
“好,好。”贾母见贾环不骄不躁且礼节到位,高兴地连声道好,“环儿今儿个算是给贾家长了脸。”
“承蒙祖宗保佑和老太太的福气,孙子这才侥幸中举。”贾环见王夫人面色不好,觉着此时要是再得意一下,指不定后面赵姨娘的日子就难过了,于是不卑不亢地答道,“且武举虽然难得,但参加的人参差不齐,实在算不上什么。府中兄弟子侄文采不凡,若是下场,也是能在竞争更加激烈的科举中夺得一席之地的。”
这话一出,王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想想也是,同是考试,但武举出身的地位向来不如科举出身的文人,她的宝玉如此聪慧,到时候不说举人,就是进士只怕也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贾母对于贾环的回答也颇为满意。虽然贾环现在看着出息了,但也不过就是个庶子,肯定比不上自己放在心尖子上偏疼的宝玉。况且武将又能有什么出息呢。贾母虽然不管事,但也知道,现在国家太平,重用的还是文人,那些武将家里的孩子甚至都转向了科举。贾环现在看起来风光,若是将来宝玉能够考得进士,成就必然是在贾环之上的。
众人见贾母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到热切的地步,故也只是摆着面子上的欣喜,在贾环眼中,这样虚假的场面还真是够怪异的。但因为早已料到,内心早已经起不了任何波澜了。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冷。
反而是与贾环没有见过几面的薛宝钗笑道:“环兄弟这般年纪便已有此等气度,果真让人佩服。”
贾环看向面带微笑的薛宝钗,确实是一个冰肌玉骨气度雍容的美人,就算和身在后宫的贾元春相比也不差什么,甚至可以说在容貌上还略胜一筹。只是与眉眼间带着清高的林黛玉不同,这薛宝钗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些,的确会让人新生好感。但是贾环仅仅看了一眼,便不再与她对视,只是答道:“宝姐姐谬赞了。”
薛宝钗但笑不语,模样举止很是落落大方。
在贾环看来,这薛宝钗也是可怜人物,摊上一个软弱的老娘和一个只会惹祸的哥哥,一个姑娘家,娘家没落,自己再怎么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虽然心生感慨,贾环也不会随便小看这个闺阁里的姑娘。若是不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要想利用自己,还得看看小爷他乐不乐意。
可能是顾及到贾宝玉的缘故,贾家为贾环准备的宴席并没有那么隆重,只是请了两府中的亲戚,连一向交好的世家都没有打招呼,美名其曰:“等到过了殿试再操办得隆重些”。贾环知道,即便是他过了殿试,估计在贾府这样的地方也不会得到应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