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还在下降。
大量的辐shè尘和燃烧云被传送门吞了进去,更多的阳光失去了阻碍,肆无忌惮的照shè在这片倾圮的大地上,在金色的阳光下,即使是焦黑弯曲的钢铁骨架,也仿佛有了一丝生命的灵动。
传送门还在继续下降。
它已经接触到了那三艘大船,它们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再次享受到了被传送的待遇。
只不过,这次的距离更远,也不会再有人,把他们当做不明的外星飞行物。
传送门还在下降。
那些高耸的大船已经被吞没了大半,摩天大楼的残骸也在逐渐的消失,如果这个时候,从一个与传送门平齐的视角去观察,会发现以传送门为界,上方是一片阳光和干净的一无所有的空气。
下方是残垣断壁和充斥着致命辐shè的废墟。
就好像一条无形的线,一点一点的,强行把这个巨大的伤痕,从地球上,一点点的抹去。
那个王沫霖曾经看到过的,弯曲着的百老汇的指示牌,也被吞没了。
在哈德逊河畔屹立了百多年的自由女神,更是只剩下了一双巨大的脚掌。
而现在,那脚掌也失去了。
传送门已经接触到了地面,可它仍在下沉。
于是,深埋在纽约地下,巨大而庞杂的地下管网系统,铁路运输系统,也逐渐的被传送门吞没了。
它还在下沉,同时开始慢慢的收缩。
事先挖好的连接通道,保证了它可以以一个稳定的速率收缩。
不断下沉的传送门,吞没了纽约的浅层排水管路。
吞没了多达七层的地下轨道jiāo通系统。
吞没了深层排水甬道。
吞没了使用了超过一百年的自来水输送主干道。
吞没了有着千万年寿命的基岩层。
它收缩的速率越来越快了。
直到地下三百米的位置,直到吞没了纽约埋藏最深的地下供水主管道,确保了所有的主要辐shè源,都已经被传送门吞没。
传送门才收成了一个小小的点,继而消失不见。
如果这个时候,从太空中看纽约,会看到一个三百米深,底部逐渐收小,缩成一个漂亮弧线的深渊。
那座城市,已经不再存在。
大量的海水不断的涌了进来,在这三百米深的巨洞中冲撞,咆哮,最终平复成一汪亮蓝色的海面。
曾经的纽约市,变成了一洼面积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的,巨大的,海水湖泊。
王沫霖和陆定昊来到了这个刚刚形成的湖畔。
由于海水的冲击和结构的不稳定,湖的周围还在不断的发生塌陷,不时溅出大朵大朵的浪花。
于是两人并没有太过于接近,只是远远的看着,站着,感觉着腥咸的海风。
半个小时前,那个仿佛末日般的废墟,已经消失了。
空中残余的烟云,正在风中逐渐的消散。
阳光无所顾忌的洒在海面上,把那些泡沫和海浪映出一道淡淡的彩虹。
“你把那座城市送到哪里了?”陆定昊看着面前的纽约湾,停了很久,才问了一句。
“还是月亮。”
王沫霖笑了笑。
2014年9月16日,00:17,月球背面,艾特肯盆地。
无数巨大的,黝黑的,各式各样的废墟,船只,飞机,钢铁,液体的结晶,在空无一物的真空中缓慢的旋转着,漂浮着,一点点的向着那灰色的大地,坠落。
这是一座曾经名为纽约的城市。
它在地球上的存在已经被终结。
它在月球上的存在刚刚开始。
它是人类历史上,送上太空的,最大的废墟。
2014年9月16日,00:23,纽约湾。
“好了,这是最后一步了,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个传送门出现,度过最后的二十四小时,共和国就可以登上那最高的王座了。”王沫霖呼吸着新鲜的海风,微笑着。
然而,陆定昊并没有回答他,老人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里是满满的惊讶,和不舍。
王沫霖发现了什么,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夹杂着模糊的边缘和纷乱的光线。
他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发现这种现象并没有消失。
“真巧啊,要来了呢。”男人抬起头,看向了碧蓝的纽约湾。
“沫霖……”陆定昊向着那个已经看不清lún廓的男人伸出了手,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扇小小的传送门,和包围着这座星球的,超过六千万座传送门一样的传送门,悄悄的在纽约湾的上空张开了。
然而王沫霖并没有打开它。
“历时七年的等待,历时七年的煎熬,改变命运的钥匙,终于出现了”,王沫霖在原地转了个身,他的身子轻盈而透明,好像浅浅的,没有上色的水彩画。
名为王沫霖的男人转向陆定昊,轻轻的敬了个军礼。
“主席,请原谅我,不能陪你走完这最后的二十四个小时了。”
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出现在了纽约湾的上空。
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出现在了王沫霖所在的位置。
他的身影,已经几乎模糊到看不见了,陆定昊被泪水糊住了的眼睛,几乎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了,然而他拼命的睁大眼睛,连用手拭去眼泪的动作都不敢做,好像生怕这轻轻的一闭眼,自己就再也看不见这个年轻人了。
在宏维度的世界中,名为王沫霖的存在,仿佛一只把触角伸到了无数平行世界的怪兽,正在以一种迅捷无比的速度,收回自己的触角。
开着车的王沫霖,消失了。
吃着披萨的王沫霖,消失了。
站在讲台上讲课的王沫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