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莹莹,裙角扬起,两人间那些不堪的过去凝结的寒冰仿佛如数化去,一股温馨的暖流将两人包裹,恬淡,优雅。
栀子花旁,侧身相望,洛熠宸抬手欲摘一朵栀子花,手刚伸出去却被叶青梧按住了手,“别摘了,只有在花枝上,栀子花才有它的美,若摘下来,不出两个时辰便枯萎了。”
“你不喜欢?”
叶青梧摇头,“喜欢,可正因如此,才不去采摘。”
洛熠宸微怔,握着她的手微紧,叶青梧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拘谨,说道:“走吧,我们再往前面去看看。”
与昨夜的俯瞰不同,白日化开,街头更多了无数芳华年岁的女子,没入人流,两人并肩而行。
“是昨夜的老人……”
叶青梧说着,回头去望,身边玄色的影子却不知何时离去了,她微微锁紧眉头,侧目望去,却不见洛熠宸的影子。
顺着人流向前走了许久,叶青梧也没有找到洛熠宸,心中不禁有些焦急,难道洛熠宸自己走了吗?
她淡然的眉眼间带着一抹不属于她的焦虑,又向前走了不远,打听了几个人,叶青梧忽闻一阵琴声自远处传来,她微微皱眉,胡琴弹唱是在夜晚游湖才有的,这白日为何会有人弹琴?
琴声悠悠入心头,伴随琴声,男子清润的声音如春雨声声,摄入心田。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叶青梧一怔,侧头往琴声来处望去,却见人流不知何时已然分开,月湖之上,一只小船幽幽从湖面而来,一玄衣男子抱琴而坐,琴声铮铮,眸光切切。
她怔怔的望着小船在湖边停下,隔空相望,她有些莫名,夏至与方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脸恭敬与维护。
他会弹琴,叶青梧是第一次知道,看着他将琴放下,负手而立,朝她伸出手来,叶青梧略一思索,脚尖一点,踏水无痕,落在船头,目光盈盈望向他,“为何如此?”
“世上男子皆如此,细细想来,我从未为你做过,今日博你一笑又何妨?”
“我若不笑呢?”叶青梧略略勾唇。
洛熠宸迎视着她含笑的眸子,微微摇头,捏住她的手拢在袖间,“那我……只好用一生来努力。”
叶青梧无言,微风拂动间,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
岸上忽然有人喊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叶青梧看了他一眼,洛熠宸正仔细的用佩刀割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她不禁问道:“为何如此?”
“小时候,我听母妃说,若得心上人发丝与自己的变成结,可结为永心,恩爱绵绵。”
说话间,他将两人的发丝紧紧系在一起,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叶青梧这才注意到他所佩戴的荷包,似乎无论何时都会佩戴在身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荷包,张宝端给我找的。”
叶青梧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洛熠宸将发丝放好,重新将荷包系在腰间,拉住她的手立在船头。
小船幽幽,随风飘荡,叶青梧看到他放在船头的琴,兴致大起,“你会弹琴?不如你我合奏一起?”
“我技艺不高,乃幼时母妃所授,后来母妃死了,便再也未曾动过。”
他语罢重新坐下来,抱膝放在膝头,抬眸望着她问:“要弹什么?”
“《宫墙怨》?”
洛熠宸一笑,“好。”
玉笛幽幽,琴声飘飘,一坐一站,如神仙眷侣,交缠飘渺。
琴声所奏的《宫墙怨》如怨如泣,如泣如诉,笛声如一阵清风自来,席卷心头,合奏声声,直让人觉得这是一曲哀鸣婉转又阳光普照的曲子。